“罢了罢了,我老头子当不起总镖头的大礼,咱们还是实际点好;我以为,你会请我爷俩进屋去坐坐,或者你有什么要向君不悔交侍!”
管亮德喘着气道:
“是,是,呕,不不,君兄弟哪兄妹救命恩人,功同再造,怎敢妄言交待?只是有事陈述,请求宽谅……吉老前辈,且请移驾奉茶……”
吉百瑞不再多,昂首直入,君不悔则默然跟随于后,管亮德蹶着屁股侧旁带引,一副可怜兮兮,负罪在身的德性。
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事物,君不悔重临斯地,心情却完全不同了--征兆已经越见明显,从张灯结彩的一片喜气,到吕刚初睹故人时的惊慌,加上管亮德那勉强的客套到惶恐的奉承,现在全反映出某一桩不该形成的结果已形成,而“飞云镖局”并不亏欠君不侮什么,也不必隐瞒或忌惮他什么,除了人情,“飞云镖局”对君不悔无须愧疚,那人情,主要就关系在管瑶仙身上了。
管瑶仙至今没有露面。
这位素影冷罗刹”之称的二姐,从来禀性刚强,具须眉之气,有决断,有胆识,决非一般弱质闺阁可比,更何况她对君不悔早有情愫?如若没有其他变异,她不会隐匿不出,不会故作扭怩矫揉之态躲着君不悔,这样的重逢,原该也是她所期盼的啊。
但是,她事实上仍未现身,现身的只有这一群表情尴尬,举止失措的达官老爷们。
将吉百瑞、君不悔二人让进大厅落座,在下人奉过系水之后,整座厅屋里就单剩下管亮德一个人陪着,其余大镖师,全已悄然退出。
气氛很寂静,寂静的气氛里透着僵窒--那种难堪又隔阂的僵窒。
吉百瑞端起茶杯,细细观赏着白釉底上描着笔青篁的杯面,嘴里“啧”“啧”有声:
“这饮茶的杯子真不错,质地细,花色清雅,挺精致的……”
着,鼻子凑近杯沿深深一嗅,又连连点头:
“茶味香醇芬郁,汁色明淡,显见也是好茶,承总镖头盛待,真是谢谢了。”
管亮德挨着椅边坐着,双手不停在裤管上来回揩擦,形容惶惊不宁,吉面瑞这一话,他赶紧将上身前躬,陪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粗茶陋器,实嫌简慢,多有委屈前辈……”
吉百瑞笑了笑:
“委屈我不大要紧,倒是别委屈了我的宝贝侄儿,凡事不离谱就好,总镖头,你是不是呀?”
管亮德抹着汗,哑声道:
“是,是,前辈得是。”
翘起二郎腿,吉百瑞又皮笑肉不动的道:
“茶不错,总镖头,但除了喝茶之外,也该找点话题聊聊才不显得冷生;由你开个头吧,你我们聊什么才叫有趣?”
吸了口气,管亮德黄着一张脸道:
“回禀前辈,的原是有下情上报,事非得已,若有欠周之处,乞请前辈恕有才是--”
吉百瑞瞧了君不悔一眼,神态安洋的道:
“总镖头言重了,我与你们‘飞云镖局’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一鞭子打不着,三竿子捞不着,毫无瓜葛可言,你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至于到恕宥,人做了亏心事才须对方宽谅,我看你相貌堂皇,一团正气,似乎不像那些咱负义失德的卑劣人,照理,该不会行止豁了边吧?”
管亮德结结巴巴的道:
“前辈……下事,呃,不如人意者十常八九……始未根由,往往不能尽如所愿……的难处,尚请前辈千万乞有,这实在是桩意外,大大的意外……”
吉百瑞淡淡的道:
“扯了这许多,却还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档子事,与我爷俩又有什么关连?”
管亮德深深呼吸几次,才十分艰涩的道:
“的是……是舍妹的事………
啜了口茶,吉百瑞道:
“听不悔讲,令妹与他相处不错,且有喻示在先,你令妹如今却怎么啦?”
咽着唾液,管亮德沙沙的道:
“回前辈的话,舍妹瑶仙,确实对君兄弟情有独钟,至为心仪,在的面前,亦曾流露过她的意欲,这本来是一段美满姻缘--”
吉百瑞冷笑一声,尖锐的道:
“却是有人半路杀出,待要棒打鸳鸯?”
不禁又是一头冷汗,管亮德双手连摇:
“不,不,何人有川量,敢对君兄弟冒犯?只是碰巧了一桩机缘,舍妹受恩于对方,深感有所亏欠,在那人整日累月的殷殷关怀下,实难加以峻拒,初是勉强接纳,继而日久生情,事态演变下来,就落得今日的结果;舍妹向来心软性慈,不忍过于伤害对方,犹豫再三,才首肯了哪饶要求……”
吉百瑞面不改色,微笑依旧:
“什么要求?”
管亮德只觉后颈窝发麻,眼皮子在不听使唤的跳动:
“他……他待迎娶……迎娶舍妹……”
吉百瑞懒洋洋的道:
“令妹与我家不悔订情于先,施恩在前,令妹只因一桩机缘遇合,便不忍伤对方之心而委身下嫁,然则我家不悔又待如何?莫不成令妹但怕伤他人之心,就无视伤不悔之心?”
管亮德一时大感狼狈,手足无措之下,只有连声请罪:
“前辈包涵,前辈恕看,这都是的兄妹不对,的兄妹失周,事前未能防范,事后未加克制,方有今日的困窘之局,怨只怨我管家运蹙,舍妹福薄,攀不上君兄弟,结不成这桩连理,但求前辈及君兄弟高抬贵手,免予追究,管氏一脉感恩载德,叩乞老保佑君兄弟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