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悔气定神闲的道:
“饶两脚,在脚踝的后跟部位,原各连得有一条主筋。挑断了,两脚怎么会听命使唤?当然你也就站不起来啦!”
长嚎一声,魏祥曝翻滚,一边以手捶地,边涕泪滂沱:
“黑心黑肝的王鞍,伤害理的言牲……你竟这般糟塌我,谋害我,你这不是叫我成了残废,叫我形同一个活死人了么,啊……”
冷笑一声,君不悔的形态倏转狠厉:
“想得倒好,叫你形同一个活死人?魏祥,你算盘敲得未免大如意了,老实告诉你,这才只是开始,我要一丁一点的割切你,一丝一缕的削剥你,等你辗转哀号,受尽折腾之后断了那口气,我再接收你所有的财产,你却休盼能获得一口薄皮棺材!”
骤然停止了滚动号叫,魏祥摸一把面孔上的涕泪,却抹了个满脸灰黑;他颤抖着声音道:
“也罢……君不悔,我依了你,我就全依了你!”
君不悔故作不解,寒着容颜道:
“依了我?什么事依了我?”
呻吟一声,魏祥半趴在地下、努力扬起上半身:
“那五十万两……我给你就是,君不悔,如今我两脚残废,已和失去武功没有分别,你钱也有了,人也伤了,总该必满意足,回去复命了吧!”
哼了哼,君不悔道: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魏祥,动手之前是一个价码,动手之后又是一个价码,现在行情已经不一样啦--”
咬咬牙;魏祥吸着气道:
“你……你,这行情又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君不悔道:
“首先我要问你,姓魏的,你想死想活?”
魏祥挣扎着道:
“当然……当然想活!”
君不悔笑道:
“早这么打算,不是省却多少手脚?魏祥,亏你也是‘前辈先贤’,老江湖喽,却像根蜡烛,这等的不点不亮法;好吧,我便软软心肠、放你一条生路,你想活,价钱不妨往上抬一抬。”
面颊抽搐着,魏祥呐呐的道:
“抬……多少?”
君不悔凝住微笑,一派严肃的道:
“你吧,我可不是乘火打劫的人,这种事,总得你心甘情愿才行!”
还不是乘火打劫、更又要人如何心甘情愿?魏祥暗里咒骂不停,表面上却万般委屈的神情;他沉沉郁郁的道:
“除了五十万两现银,我,我再过二家买卖给你……”
君不悔注意的道:
“哪一家?”
僵默片刻,魏祥索兴豁出去了:
“任你挑拣,看好哪一家,就过你哪一家,只要你选定了,我立对便将房地契约、内外帐册、盘存单据及银钱来往底帐交付给你,但是,咱们可得言定一桩--”
君不悔干脆的道:
“!”
魏祥强持镇定、内心却惴惴不安的道:
“线给了你,生意过了你,将来我们双方便算恩断仇了,再无纠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不得纠缠不清,需索无厌……”
君不悔重重的道:
“就这么一言为定,然而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姓魏的,否则我会找上你继续玩下去,我赤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到时候有你的乐子!”
魏祥的反应像是硬吞下一口黄连,苦得很,不过却老老实实的了真话:
“君不悔,我看你犹如一尊凶神,一个要命的讨债鬼,避之唯恐不及,但愿永不照面……我已是有家有业的人,同你搅合毫无益处,只要一朝打发了你,还清这笔孽债,八辈子也不愿再招惹你,求的是你别再节外生枝,往后找我麻烦,或就算是烧高香……”
君不悔一笑道:
“你放心,凭你这么一号人物,我可不愿攀交,咱们还是远着点好!”
魏祥喃喃咕哝着:
“真叫背运啊,今是撞了邪啦……”
那边,田英已经把两个受赡同伴暂且料理妥当,却愣呵呵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魏祥眼角瞟及,不禁有气,吃力的抖着嗓门叱喝。
“你倒是来扶我一把呀,死人,我这样躺着好看不成?”
于是,田英急忙过来将魏祥搀扶起立,一瘸一拐的行向精舍,君不悔自然跟在后头亦步亦趋;恩怨算是有了交待,那金银财宝却已少不得补缀,渡日活口,这玩意最是现实,何况取的是该取的,只不过,呃,加零利息而已。
仍是那一片萧索的响铃树,仍是那座破落的山神庙,现在,正当黄昏。
老远,君不悔就望见坐在庙门槛上发呆的吉百瑞,而急剧的蹄声,也引起吉百瑞的注意,正手搭凉棚、眯着眼睛朝这边张望着呢。
跨在马上的君不悔,顿时涌起一阵又是辛酸、又是兴奋的感觉,那份自然而生的孺慕之情,便充斥在整个心怀,仿若游子返家、倦鸟归巢,依阎期盼的白发尊亲,不正展开双臂,含泪迎来了么?
抛橙落地,君不悔快步奔上,喉间像是嘎塞着什么,颤生生的只呼出两个字
“大叔……”
形容憔悴,越见苍老的吉百瑞,在蓦然一哆嗦之后,猛一把将君不悔紧紧拥住,泪水淋淋,嗓调噎窒:
“孩子……我的孩子……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君不悔闻到吉百瑞身上那股老年人特有的气息,也闻到吉百瑞发间衣角散漾出来的酸臭味,他不但不觉憎嫌,反倒更有一种不出的亲切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贴感,这样的气味,是来自亲人身上的,是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