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楞了,问;‘那我嫂子呢?’他哈哈一笑:‘正陪着一个姓刘的少爷快活呢。周大有都招了,你们不知道你嫂子原有些fēng_liú,早被姓刘的少爷看上了。周大有不把这人寻给刘少爷,光凭他周大有,这个案子能那么光光溜溜地完结?’。”
众人只听得背上出汗,想这周大有实在好毒的阴谋!那张勇又接着道:“这大师不肯受我们三个的头,骂我们窝囊没志气,不敢去省里把嫂子抢回来,他一个人一怒去了,想来是就这么就把那刘公子杀了,刘琦刘大人虽对天下苍生有恩,但杀这刘公子却实是事出有因,不是这位大师的错。”
众人也听得暗暗点头,那和尚却哈哈怪笑道:“说什么对呀错!向他们讨饶吗?我和尚杀人就是杀人,不管对呀错。你怕他娘的王法,那只是赵老儿一个人的法,网的就是你们这般灰溜溜的小鱼小虫,他哪里管什么天下的苍生百姓?”说着四下一看,神色睥睨。
沈放见他一直粗鲁不文,这番话却极为深切,一回想越觉入木三分,看了三娘子一眼,只见她脸上也大有知音之感。
旁人只觉这话肆无忌惮,简直是公然造反。何捕快一声冷笑:“金和尚,老实话,你这次赶来到底是应何人之召而来?来意何为?供出来免你一死。”
金和尚哈哈一笑:“我嘛,来就是为这趟镖;何人相召嘛,却说不得,不能说!”说着,他忽一跳而起,一拳向桌边戴斗笠那人打去,叫道:“老子耍了半天,你小子也下来耍耍,老子这镖银且不劫了,先和你斗斗。”
何捕快脸上喜色一露,似是正中下怀,他就怕金和尚不惹那人!他一扬手,叫手底下那四个人盯住张家三兄弟,自己负手等着看那人出手。
桌边那人却站也不曾站起,随手一挡就化解了金和尚一招,还一招金和尚就被逼得只有自救,再一招、众人看都没看清金和尚就已连退几步,胸口还一阵起伏。众人适才都已见到金和尚力大招沉,可不知怎的到了这人手下却全无作用,当真是“棋差一着,缚手缚脚”。金和尚却也真是悍不畏死,叫道:“刘老儿帐下周飞索,果然厉害,名不虚传!”说着又挥杖攻上,他已用上看家的本事“疯魔杖”。那人坐在那里,随手拆招,却并不还手,想来是听了先前一番话后心中矛盾,不知到底还该不该拿下这金和尚,拿下后又怎么办。他是刘琦帐下爱将,和刘府关系极深,不拿了人回去,实在不好交待;但拿了他回去,又实在于心不忍。他久知那刘公子的为人,仗了乃叔威势,真是无所不作,众人碍于情面,也不好对刘琦讲。这时见金和尚不知进退,心下好烦。终于,他一咬牙,一手格开金和尚攻势,另一手一伸就向金和尚喉间锁去,这是有名的“长白锁喉手”,以掌作势,以腕发力,以指碎喉,那边三娘子一扬眉,镖师座中也一阵骚动,都认出这一招的毒辣。金和尚一惊,料道避不过,神色一横,反哈哈一笑,不退反进,也不理那只手,双掌直向那人胸口击去,他这竟是拼命地打法。那人大惊,身子向后一退,带得杯碗落地,噼哩叭啦直响,心下不由大怒,他那手原本只是想制住和尚,没想这和尚竟这般悍猛,胆敢拼命。他对敌从不曾失去先机,这下大意,为求自保,当下由抓变扣,掌形换成鹤嘴——竟是痛下杀手!眼见和尚便要喉骨碎裂,一命归西!张家三兄弟大叫“不可”,沈放也一欠身,忽见一条人影直冲过来,连头撞向桌边那人胸口,他正是攻乱之所必救,桌边那人手本已碰到金和尚脖子,无奈中只有反手迎在攻来的手掌上,却用另一手去拍金和尚的头。两人一碰之下都是一震,那出手相救的人便吐出一口血,但身手不停,拉着金和尚一退就是一丈,正落在门口,顺手打掉一名差人的单刀,对张家三兄弟喝道“走”,张家三兄弟一愣,他们反应大慢,还犹豫了一下,当此逃生只有一线之机时,如何有时间发愣?却见那援手之人身形已已一个趔趄,又吐出一口血,就这么一顿,何捕快已带着四个差人封住了去路。
金和尚虽然脱险,但粗脖子上照样留下一抹紫痕,看去十分骇人。他喘气已有些困难,却冲着桌边那人笑道:“你到底还是站起来了,”竟像十分开心,桌边那人斗笠已经掀掉,露出一张国字脸,脸上一脸怒色,却气宇轩昂。刚才他虽间不容发击退二人,但胸口也被金和尚扫中,胸中一阵翻腾不止,冷冷道:“没想‘活木头’王兄也来了,几个江洋大盗倒是凑做了一路。”
金和尚望向出手相救那人,神色竟大为和善,道:“王木,你也敌不过这老小子,这又是何苦?”
那个叫王木的年纪不大,一脸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抚胸道“我……既然召你前来,自然当生死与共。”
和尚叹道:“看来这镖银是劫不成了,不过,就算咱们死了他们也未见得就送得到地头,只是、只是、你说那人目下如此紧急,咱们帮他做不成这件大事了。和尚死了还不值什么,你死了那件大事有谁来做?”
王木道:“有事必有人为,——咱们兄弟今天联手,且先看看应付不应付得下来刘老帅当年帐下的长白飞锁周将军和他的大小锁喉一十九手!”
金和尚一点头,说着他两人背心一靠,虽伤势在身,却也杀气迫人,势同熊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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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