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看着八千铁甲军在城关一射之地列开了阵势,黑压压的一片,凝立的气势肃杀得可怕,雄武少年辨别着对方的甲胄样式,却发现这是完全陌生的服色,这说明,对方绝不可能是晋国的军队。
几骑健马穿阵而过,打头的是个身材极为魁伟高大的光头,一脸懒洋洋的神色,乜斜着眼看向城上神情紧张的士兵们,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
“何方军旅?”大胡子校尉勉强提起嗓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语调中的畏怯之情。
奇骏的黑马停下脚步,马背上的光头仰起脸:“韶岭殷氏勤王义师,穿城过关进京护驾。”
“未得通令,不得过关!”大胡子校尉没资格了解朝堂上的各个世家大族,也不大清楚这韶岭殷家是什么来头,他是军人,只认军中通令,当然不可能放行。
“军爷,这时节那个什么大司马有心篡位作反,又是独掌军权,你倒是告诉我们,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个什么狗屁通令?”光头笑嘻嘻的,嘴里却不干净。
大胡子校尉硬着头皮强撑:“没有通令,任你什么由头也不行。”
话音未落,便听又有士兵失惊大喊:“江上有船!”
视线尽处,憧憧船影现于江面,樯桅如林,风帆若云,舳舻相接,连延不绝,竟分明是一支水师劲旅。
光头回过头看了看,脸上笑得更欢了:“还算准时,他们到了。”等他头再转回来的时候,笑容中却多了几分狞厉,很随意的向城头招了招手。
身边一个卷发赤目,胡人模样的大汉忽的一扬手,一道银光划着弧线,直射城头,割过了大胡子校尉的脖项,当真快疾无伦,大胡子校尉根本没有反应,便看到那银光兜了个转,又回到了那胡人大汉手中,却是一把带着血迹的弧形弯刀。
一条血线滋的在大胡子校尉项下显现,遽然开裂,头颅翻落,身体却还挺直未倒。
士兵们哗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胡子校尉身首异处,雄武少年更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人间怎会有如此雄浑膂力,弯刀比强弓硬弩射得还远,居然把校尉立毙当场。
“攻城!拿下城关,和水师会合!”光头拔出一把锯齿金刀,斜指城头。
铁甲军居然还很有章法,八个方阵只出动了最当先的两个,进发的人流好像密集蠕动的蚁群,直往石城关上涌来,而另六个方阵却自岿然不动,显得训练有素。
失去了军官的新兵们慌乱起来,已经有人丢下兵刃转身就逃。
“放箭!如果弃城而逃我们谁也活不了,他们会像赶鸭子一样的追着我们砍杀!”雄武少年的声音在城头激荡,他单手擎起一个失魂落魄的逃兵,一把扔回了城头的最前沿,行若无事的动作倒像个勇武绝伦的上将军:“坚守,我们只需要等到就近的援军赶到!发出狼烟!”
※※※
狼烟滚滚,顺风飘曳,渐渐赶上了远方的那道青光,青光中影影绰绰的露出丁晓咬牙切齿的脸,他的肩头还负着重伤昏迷的林萧。
伏魔之士所谓的瞬影移形,日行千里只是比喻,尤其是像丁晓这样的力宗人物,他的天青纵体之法也不过日行二三百里,尤其是还带着林萧的情况下,自庐陵黎潇山而至建康何止千里之遥?幸亏乔夫的顺风疾行术相助了一臂之力,一行人昼夜不停,总算在三天后接近了建康城的地界。
血泉凶徒的进攻开始了,丁晓不是没有看到在石城关那场激烈的战斗,但他不能停下脚步,将知晓血泉明细的那位柏尚速速交到祀陵尉才是首要之务。乔妮在第二天才悠悠醒转,兀自有些精神不振,总算没有性命之忧,这令乔夫稍稍放心,然而一想到那位鬼马上血泉凶徒的卓绝修为,乔夫还是心有余悸,越是接近目的地,就越是紧张,不敢有一丝放松大意,唯恐那血泉凶徒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身欺近,再下杀手。
好在这只是惊魂未定似的杯弓蛇影,云雾间放眼看去,江水蜿蜒,青山巍峨,壮丽繁华的建康城已是近在咫尺。
青光在祀陵尉旷大的宅院上空倏然而落,光影消散时露出的一众身形还惊得路过的娟儿轻啊了一声,待看清了来人,方才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她和丁晓也曾见过几次面,自然已经认出了对方,刚要说话,便见丁晓搭着人事不知的林萧,急忙上前帮手。
别看娟儿身形纤细,这几年在祀陵尉也历炼了些时日,接过林萧扶腰担扛丝毫不见吃力。
“受的是罡气震伤,还吊着一口气,请定通大师速速医治。”丁晓也不废话,断折的右手挂在胸前,他却并不在意,催促娟儿先救林萧要紧。
乔夫乔妮也都显了身,手里还拉着神色憔悴的柏尚,柏尚左右张看,大感好奇,不知此间是何所在。
“定通大师?”扶着林萧的娟儿一怔:“大师不在啊,刚跟着滕都尉和谢公子他们一起走了,好像是赴援长江水路去了。”
应该就是路上看到的石城关那里,丁晓立刻做出了判断,祀陵尉前往奔援倒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想到走的这么快。
“那老甘也跟着一起去喽?”
“啊,甘大哥走的更早,那天晚上一听说断了音讯,甘大哥和颜皓子就迫不及待的连夜赶往庐陵去了,丁大哥不曾见到?”
坏了,这甘斐急性子,倒和他们走了个交错,丁晓心下焦急,甘斐本领高强,自然是那个血泉凶徒的好对手,可问题是,单是以一敌一,甘斐尚且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