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扑面,黑晶的帝魂剑身如同脆瓦琉璃般寸寸断裂,化作了四散飞扬的碎英残光,鬼皇的手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黄金剑柄,而他金甲披挂的高大身形也明显的晃了一晃,唯一的利好是那柄铁矛也因为帝魂剑的隔阻而消去了穿刺的劲势,凝在鬼皇的身前。
滔天之力骤聚旋弭,隐散黑风中‘露’出了大力将军仿似苍松‘挺’拔的伟岸身躯。
“好!只此一招便看出你能为还在千里生之上,你的雄绝罡力与我焕发之力相互抵消,便是我这一记突刺也被你化解。正如我所说,如果你能少些拿腔作调的姿态,不至于为我言语所动之下便即愤而出手,失了先机,则你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大力将军由衷赞道,刚才的情形与昔日虻山上他的决死一击如出一辙,那时节冥思神力焕发,虻山群妖束手,即便是凭借行‘奸’附毒而一度占了上风的千里生也未能抵挡,只可惜当日运功之下加速血行,而使奇毒深入,铁矛贯穿了千里生身体后自己便已殒命,以致功败垂成。可现在却是神完气足的正面硬撼,冥帝魔功之力竟与他的冥思神力相当,只是凭借了自己的武技之术,才在两力抵消之际取得了胜势,这还是鬼皇心浮气躁,托大轻敌之故。设若鬼皇亦是冷静判断,凝神周旋,则必是一场苦战之局。
如此身手,怪道在昏昧无知的情形下,还对征伐裂渊鬼国有如此信心。平心而论,单以鬼皇之能,而自己又不是正好寄魂于此,那么即便有十万裂渊灵军、一万护国灵族,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才能获胜,又哪里有给裂渊王宽心游戏的余裕?
此刻鬼皇功力消解,兵刃已失,不过大力将军铁矛直指,不放半些空处,鬼皇不敢稍动,二者虽是生死未见,然胜负已明。血泉鬼族倾巢而出,兵势汹汹,原指望在裂渊国一战功成,掀起连天‘波’澜,怎知前后不过两夜,三万大军尽数覆没,残灵鬼将大半授首,已然一败涂地,霸业雄心,全成了痴人说梦的狂言妄语。
“你是冥思道的?死后成魂也能施展法力?你究竟是谁?”第三次对大力将军的来历发问,鬼皇殊无前番的强作威严,语气中充满了惶急和不解。
“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法力。”大力将军解释道,终究还是做了回答,“我是虻山熊罴,现在是裂渊国托身之魂。”
“虻山熊罴?虻山?”鬼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喃喃自语,少顷忽然一怔,“你是熊罴大力将?虻山的守护神?”
“正是。”大力将军淡淡点了点头,铁矛上倏的迸出一丛罡气,矛尖离鬼皇的面‘门’又近了几寸,鬼皇心下大骇,这说明对方的冥思神力已经到了运转如意,不需任何凝势蓄备的境界,自己的冥帝魔功在威力上或者相当,但机巧处则大为不及,就算自己没有犯错,久战之下必也是凶多吉少,败在这大力将手中,当真不枉了。
可他还是有怨气,谁能想到那虻山千里生谋朝篡位,剪除了大力将,倒‘阴’差阳错的给血泉鬼族征伐裂渊之战平添一个强敌?想那与虻山‘交’集,多是鬼相‘操’持,如何就没听他说起过虻山妖类的魂灵也会为裂渊国所用?
其实这也怪不得鬼相不知,原是大力将已臻冥思之境,英魂不泯,又自受冥灵玄晶吸引,方才以完全的意识来到了裂渊鬼国的地界,更是由裂渊王施加了玄晶造化,才尽复生时旧观。此类情事,独彼一人,只能说血泉鬼族走了流年背运,不明国中军情也就罢了,偏还平添了这么一个傲视天下的高手做对头,连他们原先倚仗的冥功鬼术也被死死的克制住了。
只是鬼皇想到鬼相,自然而然便转头看去,便见鬼相依旧站在辒辌车之侧,半弯着腰,肩头的三首鹞鹰不住雎雎低鸣,他却一动不动,甚至看不清脸上神‘色’。
适才‘交’斗,战局急转而下,反应不及犹还可恕,可眼下自己受制敌手那么久,这鬼相竟还木然远立,不置一词,这却说不过去了。鬼皇暗感恚怒,喊话的语气就带了些呵斥的味道:“老相!你都听见了吗?你不是说尽在掌握之中么?昨夜试探之战沦丧,早间鹬蚌之谋不逞,现在全军之攻惨败,你的奇谋妙计呢?你告诉孤的都是些什么?”
不必鬼皇连番质问,鬼相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这一场大战岂止是利令智昏的冒进?根本就是一次愚蠢至极的错误,奇怪的是,自己当初是怎么对发起这场灭国之战自信满满的?
所有的担心被一次一次的得到了证实,自己那时候的惶‘惑’显然不是空‘穴’来风,护国灵军的出击,意外高手的现身,还有自以为很聪明的对赛伦魔族的鹬蚌之计,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荒诞幼稚的闹剧一样。
可为什么,在鬼皇被制住之后,自己才泛起了这个念头?这些本应该是在发兵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鬼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鬼皇呵斥的声音传来,他才遽然一凛,幽黑的眼眶抬起,盯在了鬼皇身上,发动这场愚蠢战争的原由‘抽’丝剥茧般的越来越明晰。
幻煌灵术,这是幻煌灵术捣的鬼!
鬼相自以为把鬼皇掌控在手中,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身为傀儡而不自知。然而这种影响却是相互的,在他一再‘诱’使暗示之后的鬼皇,同样具备了自命不凡,而又好大喜功的君王所应有的意念。
于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再信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