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师兄的剑道远远比不上师妹。这次随师兄们一起出门游历的王筱涓看清楚了场上的形势,也不说破。
“可能······师兄要动真格的了。”方才取笑师兄的她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人真的和师兄打成平手。只是两位师弟想都不敢往这处想。
果不其然,李玉宇似乎猜中了徐庸铮的心思,这剑客哪里是快要落败,而自己分明是在做陪练的活儿。所以李玉宇放弃了这种表面的优势,一剑撩开,整个身形倒退而去。
“小心!”李玉宇主动提醒道。这招就是他师尊当时亲手传授,也正是凭借这一招,他才得以年纪轻轻跻身扶摇榜内。
此招化势,名为青莲,空气中仿佛布满了湿意,青莲从淤泥中出,而后绽放,散发出莲花的香气。他短剑取势,挥舞作画,一朵不似凡间之物的青莲落入了人间,青色的光芒从青莲中发出,直冲徐庸铮射去。
徐庸铮失去了李玉宇短剑做陪练,金戈剑轻轻一震表示不尽兴。没人知道他在玉器残卷天地之内的磨练,也没人知道他得到了除那个古怪东西外的好处,他的截河意境更加圆满了。
较之上一次不同,徐庸铮只是两撩两划,那道河流就被阻隔断,熟悉的符号再度出现。
x,代表此路不通。
当那个x与青莲发生碰撞后,没有任何声响流出来,青莲花瓣破碎,却不变其方向,经过x的隔绝,威力不再强大,携带拂面之风,落在徐庸铮脸门,带来点点湿润。
李玉宇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意境未起效果,他也不停下手中剑,提剑再起,直刺徐庸铮胸膛。徐庸铮挥剑挡住,不再被动。熟悉的黏字诀再运,想将短剑牢牢控制在自己长剑拨撩范围之内。李玉宇身为剑幕传人,自然也是会黏字诀的。天下剑道几乎自八百年前一统,而一统之后再有剑幕。他虽学青莲,却自小剑招根基苦练之甚,不输给任何同辈之人。当李玉宇的黏字诀出现,场面就变得凶险起来。两条毒蛇缠绕在一起,是一寸长一寸强吗?非也。李玉宇的短剑此刻更加凶狠,他的剑化作毒蛇吐信,身体不长,却总能咬到敌人防备不了之处。徐庸铮的黏字诀不得已防守居多。他的黏字诀将金戈化作一条更加修长的蟒蛇,缠绕更长,也意味着更容易掌握局面。毒蛇和蟒蛇的交锋,也就是与时间的一场赛跑。什么时候,大蛇现将小蛇缠绕致死,还是小蛇先咬到大蛇七寸呢?
众人屏息凝视,不敢多发一言议论。场面的凶险,似乎动辄要命。
李玉宇向来喜欢占据主动,有时候兵行险着也未尝不可。
果不其然,毒蛇方向突变,猛一回头,獠牙猛地刺破蟒蛇的防线,张开血盆大口就下咬去。而徐庸铮金戈剑出鞘之后欲要扬威,不愿白受伤害,直狠狠地砍向李玉宇手臂。
獠牙沾血,短剑刺破徐庸铮手臂,留下一道不过二尺的长痕。
蟒蛇无功而返,非是金戈不够凶狠,而是那剑的挥势本能将李玉宇的胳膊整个卸下。
方才情况,李玉宇兵行险招,将身子冲向徐庸铮怀里再绕转出去,身法运用不可谓不完美。可是徐庸铮手中的金戈如贪婪蟒蛇死死盯着李玉宇身形,若非在最后金戈剑将要立功的一刻,被徐庸铮活生生制止了,恐怕战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金戈嗜血,却不是徐庸铮所求的嗜血。经过破庙之战,它就跟饱尝了酒肉的破戒和尚一般贪婪。他本意让金戈剑饮恶人之血,铸造其嫉恶如仇,刚武正义之剑魂。可是在刚才比试中,他发现,这金戈剑太过饥渴,饥渴得想再痛饮一番血肉,不分来人。可李玉宇这人,如此剑道,分明不是恶人。徐庸铮不想伤及无辜,更不想金戈剑走入邪道。既然如此,那不若败了。败上一败又何妨?以今日之败换金戈不能扬威,不扬威就无法逞凶,让徐庸铮好生教养,这对于养剑是长远大计,徐庸铮愿意付出这个代价,以一败甚至一伤的代价。
李玉宇冷汗直冒。他刚才兵行险着,就打算趁人不备抢攻一步,逼得徐庸铮后退。可是徐庸铮不退反进,他险些撞进徐庸铮怀里,不得已身法游转。他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自己手臂也能如丝般躲过去。可是看到金戈剑转向,不由得骇然。
“谢阁下手下留情。”李玉宇一番拱手姿态,就当作是认了输。他虽然看不惯别人倨傲,可是碰到一些个实力与脾气匹配的对手,他也乐得结交。因为他也是有傲气之人。刚才那一剑的凶险,此刻想起来,手臂都有些发凉,直接砍在手臂上,不得直接断送了自己的此生剑客之道。
“是我输了!你不必谦虚。”徐庸铮没有解释自己心里的想法。
“阁下仁义,我这有金创药,如若不弃,请用之。”徐庸铮的一番话在李玉宇看来更有高人风范。瞧瞧,人家担不仅手下留情,而且还光明磊落。他想到此,恨不得再比一次,然后自己在这剑客手中,干净利落的败去。那扶摇直上不过二十九名,如此虚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庸铮收回金戈剑,道了句“多谢,不用了”,便颇为潇洒地将剑匣带回马车上,脸上的汗珠可见。
“后会有期。”徐庸铮简单用粗布包扎完伤口后,朝李玉宇拱手道别就此离去。
“且慢。”李玉宇拾起在地上的那本《冬亭观序》,沉默片刻,便将它递给徐庸铮。他从小收到的教育便是为人为剑,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