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逸雅爽快地入了集市,用银子买了一辆马车和租了一个车夫,便朝着沐家赶去。她想到,既然五叔沐良戊动手,势必要比他们更早回到沐家。至于运往江家的货物,比起沐家可能遭遇的危机,还远远没那么重要。因为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沐逸雅当机立断,也没向徐庸铮多解释什么。徐庸铮感受到沐逸雅的焦急,也没多说什么。
马车内,徐庸铮没有主动开口,沐逸雅也保持沉默。
沐逸雅作为世家出身的女子,仅仅只是懂些许防身招数,她虽不是所谓的武林中人,可也已经知道徐庸铮的身手不凡。从那晚和梁雄交手中大概能看出些许端倪。那团模糊的白雾,和他们当中模糊的话语-意境有些天分,有些实力的咧。
若是远在天边的某位号称百年难遇的天才,听到有人评价徐庸铮算有些天分,有些实力,会不会气到吐血。当然,这是后话。
沐逸雅约莫是身居高处,马车颠簸不断,车内实在是太过沉寂,而她的心情也有些忧虑。所以她开始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眼睛一亮,思考着自己只知道这人的名字,别的都不知道,就像突然打开了某个神秘的话匣子一样。眼前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稍微感兴趣的东西,她言语多得似教书先生考校学生一般,接着徐庸铮问道:“那你有什么名声没有,像梁雄那种声震东林的绰号-血枪梁雄。”
徐庸铮好似无辜的说道:“名声是什么,能吃吗?”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背着这把断剑,是买不起好的兵器吗?”
“剑客忠于剑,剑才能为剑客所用。”
“你今年到底多大?”
“何解?”
“说话这么的老气横秋,不知道的以为你已到不惑之年。”
“······”
“你的剑能不能倒劈瀑布?”
“·······”
“你的剑能不能杀人不见血?”
“·······”
“你的剑能不能······”
······
“小姐,咱们还是赶路吧。”
“哈哈哈······”
车内,沐逸雅终于捧腹大笑。
窗边,徐庸铮低头羞赧,方见青涩模样。
谁也不知道这江湖又要被人掀起风雨来。
沐逸雅眼中忧愁也被冲淡了些许,沐家可别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另一边,沐家现在还是风平浪静。沐鹏礼静静坐在书桌旁,案前名贵宣纸,案上一方名贵古砚,素有“翰墨沉香”之雅名的龙鱼古砚。看着这方古砚,沐鹏礼对其所来颇为自得,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为自己贺寿四处寻觅,花费许多精力所得。纵是在青木城这样的盛产名砚的地方,也花费了好多功夫。可是说到自己的女儿,他却是不得不叹息。
女儿不论才学相貌还是胆量气质,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优秀,连江家老妪都称赞有加,不惜大夸之词,评点道“落落大方,才英无双”,哪怕在东林里,也是被公认“东林女商士”,要知道天下之大,从商者经已万万计,其中出类拔萃称之为商士者,才堪堪六人。若不是这些年被家族拖累,只怕光彩还要更加照人。
只是她自小以来就是个不服输的强硬性子,对于某些看不顺眼的肮脏勾当也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哪怕这些年的磨砺,可惜还是没能打磨干净。但是沐鹏礼却从来不担心女儿芳龄将过,寻不着个如意郎君。
可惜不是男子呀!要是个男子,哪怕为父再怎么无争斗之心,也要大逆不道替你争上一回。这番话沐鹏礼从来不付诸于口,只是在心头说说而已。
沐鹏礼捧着一本古书,古书早已被他翻破了边角,上面的一个故事,他时常读之。昔日一朝官宦,官家有二子,长子愚鲁,次子聪慧,官家甚爱次子,欲立之。长子听后,先下手为强,弑父杀叔,次子起争端,故家衰败。他由衷的叹息了一声,如今这个家,如何对得起父亲殷殷期望。兄友弟恭,兄弟和睦。这一次仿佛从二哥上位就变了。家主,一家之主,自然比一山之虎更有诱惑力,也更有权势,所以自然更加危险。家主都是危险,那我又当如何危险呢?他熟读这个故事,早已算不清多少遍,当年年幼,未敢批注,怕被外人知。如今年纪大,更是无从批注,倘若当年那家主改立长子,会不会就没有后面的大逆不道之事。沐家,沐家······他猛地合上书页,不去管那诸多。放下书后,站起身来,手中名贵狼毫,大笔一挥,就是八个大字。
身处夏日,如临深渊。
他的字绝对算不上丑,自幼虽然调皮捣蛋,但是被父亲威逼利诱之下,颇有风骨。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写尽了此刻心情。不仅沐家如深渊,在深渊中,就都是寒冷刺骨。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深渊中,伴君如伴虎,这些年愈发看不清楚家主的人性如何,没有任何多的交流,自然看不到家主的想法。这本身就是极为可怕的。伴君如伴虎,这只老虎是病是饿,都是忧患。
放下笔来,瞥了瞥一旁绣花的妻子,心有所思。按理说女子绣花就该在自己闺房之内,此刻在丈夫书房内,便是越矩。要知道越是豪门望族内,逾越规矩就更加是大忌,再如何得宠的女子也不敢丝毫犯忌的。可是沐鹏礼向来不在乎这个。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能生出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的娘亲未必会是如何令人惊艳。但是能够娶她为妻,沐鹏礼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