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点着油灯,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但孟聚却坐在离文案很远的一个堂阶上,恰好是在阴影中,他在黑暗中安静地坐着,瘦削的背影落寞又颍废。
吕六楼微微蹙眉,孟聚显得消沉,寂寞,令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他沉声问:“镇督,可是出什么事了?”
“六楼,没事。”孟聚站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吕六楼这才看到
,…六上提着个酒专近来的时候,吕六楼闻到了山彼荆”他吃了一惊:“镇督,你你喝酒了?”
“喝了,但还没醉。”孟聚摇摇头:“这酒,实在太淡了。要想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六楼,陪我喝两杯。”
一时间,吕六楼只觉啼笑皆非。孟聚半夜里把自己叫醒唤来,只是为了让自己陪他喝酒。
“镇督大人有雅兴,末将自然是应当奉陪的。只是现在还在打仗。镇督您这样,只怕让下面人看到了不好。而且。明天我们还要战备
“没事了,已经不用打仗了。”
“我,算不要打仗也啊?”
孟聚抬起头,望望吕六楼,他的眼神很亮,眼里像是有一团幽幽的火光,深邃又锐利。
“拓跋雄的人刚刚来过,他们是代表边军过来求和的。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孟聚一字一句地说,话语中透出了深深的疲倦。
“拓跋雄主动派人求和了?”
吕六楼心头涌起一阵狂喜,他急切地问:“大人,那边开出什么条件来了?要我们赔偿吗?赔偿多少银两呢?”
在吕六楼看来,敌强我弱,虽然东陵卫小胜了一场,但这并不足以改变两军的态势,所以,为了求得和平,即使给边军一点赔偿也是无所谓的。
“赔偿?”孟聚盯着吕六楼看了一阵,他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笑话一般。然后。他笑笑:“确实有人要赔偿的,所以一六楼,武川都督的位置你可有兴趣?”
“武川都督?”吕六楼张大了嘴。眼睛瞪圆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难道,拓跋雄要把武川割让给我们?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我本想把武川和赤城一起要过来的,但拓跋雄的人说,他们做不了赤城的主。
赤城都督元正斌不会听从拓跋雄的差遣。所以,只能给我们武川。至于赤城,他们愿用五万两银子来补偿我们的损失。”
听着孟聚说话,吕六楼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镇督,您是说,我们非但不用给边军赔偿,边军那边反到还要给我们割地和赔钱吗?”
“对。另外,拓跋雄还答应我们,倘若我们要找申屠绝和宇文泰报仇的话,边军那边不会阻拦,还会暗中协助。”
吕六楼使劲捏疼自己手,以确认并非在做梦,他嚷道:“镇督大人。您不是在开末将玩笑?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么好的条件,您到底是怎么跟那边谈下来的?”
孟聚惨淡地苦笑,他喃喃说:“这个条件,很好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能谈成这样的条件,这简直比打一场大胜仗还难!要知道,能这样迫使拓跋六镇低头的人,您怕是第一个了!大人,这实在是个好消息了,我们该公布了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都开心一下!”
相比吕六楼的兴奋,孟聚却显的很消沉。他说:“六楼,我们就这样放过了拓跋雄,对得起叶镇督吗?叶镇督的血仇,你忘了吗?”
如同被一盆冷水迎头扑下,吕六楼浑身一激灵。身为孟聚的亲信。他当然知道孟聚对于叶迦南那份深厚而眷恋的感情。他也知道,叶迦南遇害,表面上是申屠绝下了黑手,但背后肯定有拓跋雄的影响。
当年,在叶迦南灵前,孟聚可是曾歃血为誓,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吕六楼艰难地说:“镇督,事有轻急缓重。叶镇督的大仇,属下一直牢记于心的。为叶镇督报仇,固然是大事,但我们也不能不顾及陵署上下八千多兄弟的性命啊。如今是敌强我弱。倘若我们跟边军硬拼下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先镇督叶大人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何况,我们与拓跋雄只是暂时妥协而已,等我们强大起来。找准了时机,还是照样有机会能为镇督大人复仇的而且。现在能逼得拓跋雄交出申屠绝来,镇督大人的血仇起码就能复大半了。。孟聚静静地坐着,以手掩面。吕六楼的话语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不住地传入他耳中,但很快又如流水和秋风一般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为弟兄们性命着想啊
“先镇督叶大人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啊
“保得有为之身,以后还是有机会能为叶镇督大人复仇的。。
其实,吕六楼说的这些,孟聚已经想到了,吕六楼没说出来,孟聚也想过。但这些,丝毫安慰不了孟聚。
一年前,在那个飘雪的午后,自己曾对着那个深爱的女孩发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她复仇的,让包括拓跋雄、申屠绝在内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现在,叶迦南去世已经足足一年了,复仇的希望曙光第一次出现。如果孟聚舍得付出代价,如果他愿意以命相搏,他是能拖住拓跋雄的南征军团的。东平陵卫竭尽全力,再加上幕聚这个斗瞑双修,倘若豁出性命来,他能让拓跋雄付出惨重的代价,无力南下,接下来接下来就没孟聚什么事了,慕容家会把剩下的事干完的。。
但是,这时,孟聚退缩了。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