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九年。八月二十三日。洛京黄昏六隙…一
漫长的铜鸵大街上空无一人。高大的乔木孤独地屹立在倒塌的废墟前。枝叶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当车队驶过的时候,道边的废墟里稀稀疏疏出现了张望的人影,远方隐隐传来哭泣声和喊叫声,还有女子尖叫的呼救声。
从车窗里望出,看着繁华的铜驻大街落得如此凄惨的景象,叶迦南不由得叹气摇头。她吟诵道:“绿柳三春暗,红尘百戏多。东门向金马。南陌接铜驻这一次,洛京算是给慕容家毁了。”
作为叶家的继承人,叶迦南自幼熟读兵书深通韬略或者说,她以为自己熟读兵书深通韬略一但看到耸日繁花似锦一般的洛京被兵变毁成这般模样,她还是禁不住叹道:“汤家老店的辊抚和米家的甜品铺子不知可还在?真是怪可惜的。下次逛街没去处了。”
坐在对面座位的徐管家笑吟吟地说:小姐。最近时势很乱,您还是不要出去乱走。等安定下来了。老奴陪您出去逛个够。”
叶迦南正待答话,但这时,仿佛是为徐伯的话做注释一般,道上突然窜出几个衣裳肮脏的士兵,他们挥舞着刀剑朝马车上扑来。拉车的马匹被吓惊得撅了蹄,马车也被迫停在道上。
“停车,停车!”士兵们披着残缺不全的铠甲,挡在了马车前,神情狰狞,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叶迦南蹙眉,她问徐伯:“徐伯,这是哪位中郎将的部下?怎么这么没颍矩,不认得我们的家徽吗?”
徐伯眯着眼睛瞄窗外的乱兵,慢吞吞地说:“这个,到是难说了。这几天,洛京乱得很,慕容家的兵马很多,约束不到的大有人在。还有不少被打散的羽林军和兵马司的人,我们没法找他们上司说话。更有一些城中的地痞烂汉,他们也走到处流窜作恶小姐,请您莫要再看了,污了您的眼。”
徐伯过来,帮叶追南把车窗的帘子拉上了,叶迦南听话地转过头去。顷兹间功夫,乱兵刺耳的呼喝声变成了密集的惨叫,有人在喊求饶。有人在哭嚎,但随着一声声惨叫。外面重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车厢里弥漫着一阵浓厚的血腥味道。
隔着车窗的帘子,有人在外面朗声报告:“启禀少主,贼子已经解决了。属下护卫不周,让少主受惊了。愿受责罚。”
徐伯望向叶迦南,却见她只是淡淡地摆摆手,于是徐伯沉声道:“朗侍卫。少主宽宏,我们继续赶路。勿要再耽搁了。”
“是,谢少主,谢谢管家!”
马车继集前进,徐伯打开了车窗的帘子,带着烧焦味道的风顿时吹了进来。
经了刚才的事,叶迦南有些感慨:“徐伯,你说,时局这么乱,爹爹还是照常每日去上衙,这太危险了。”“呵呵小姐莫要担心,刚才那伙不长眼的蠢贼并不多见。凡是上点名堂的人都知道,我们叶家是惹不得的。
前两天,慕容家的老爷不是来过了吗?”
慕容家造反,洛京大乱,昔日金玉满堂的权贵们已沦为任人刀俎的鱼肉,宰相被殴尚书被灭门侍郎遭洗劫的事屡见不鲜,多少王公贵族沦为阶下囚犯,但反倒是平日很低调的朝廷三品史书编幕叶剑心,他的做派却是一如往常。
每天清晨九时,叶剑心的马车依然悠悠然地准时到文史馆到衙,午间又从文史馆回城外的官邸。哪怕洛卓最混乱的那几天,乱兵肆虐全城到处掠杀的时候,无论是叛乱的金吾卫军队也好,朝廷的军队也好。各方势力对叶剑心的马车都是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不管谁做皇帝,叶家都是招惹不得的存在,从前如此,现在也依然如此。
前几天,金吾卫郭川中郎将麾下有个旅帅领着手下巡街时拦了叶剑心的马车,乱兵们想顺手抢一把。结果招惹了大祸。叶家只走出来了三个青衣武士,转眼间便杀了十几个金吾卫士兵,甚至连队伍里压阵的两辆虎式斗铠都被砸得粉碎一整个交战过程快得可谓电闪雷鸣,叶剑心的马车视若无物地驶过去,根本没停。
更令叛军沮丧的是,叶剑心杀了金吾卫的人,金吾卫非但没追究,金吾卫元帅慕容破还责罚了郭”一顿军棍,然后登门向叶剑心谢罪。消息传出。叛军的大小军头们惊悚不已,纷纷叮嘱部下:“见到那五瓣梅花标志的车队,千万不要招惹啊!”
这件事,叶迦南当然是知道的。她笑道:“我也奇怪了,朝廷都没了,也没人发俸禄,爹爹还每日去文史馆那边干什么呢?”
“老爷这么做,可能是另有打算的?”
叶迦南来了兴致,她凑近徐伯:“徐伯,你给我说说,爹爹他可是有什么打算呢?”
“少爷的心思。咱做下人的怎么猜得透?小姐若有兴趣,回家问少爷不就行了吗?”
叶迦南腻声道:“徐伯,你就说说啦!你明知道人家最怕爹爹的。哪里敢去问他喔你再不说。人家可要扯你的白胡子啦心真的要扯啦心”
被叶迦南扯了几下胡子,徐伯吃疼不过,连声求饶道:“唉哟唉哟。”姐您可轻点力气啊!老奴的胡子可经不起您折腾啊,老奴说,老奴说还不行吗?”
叶迦南这松了手,她兴致勃勃地望着徐伯:“徐伯,你可快点说哇!”
“咳咳,老奴想,公爷这样每天上衙。是想给叛军一个。暗示?让慕容家知道,我们叶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样,口甲使是慕容家掌了大权他对我们办不敢太讨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