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阵细细簌簌的慌乱响动,过了一阵,孟聚听到苏雯清说:“夜深了,家里都是女眷,多有不便。要收房租的话,请您明天与署里的刘真长官联系,我们会把钱给他的。”
不错,两个丫头警觉还是不错的。
孟聚微笑,虽然两个女孩子从里边锁了门,但他知道门边有个隐蔽的缝隙。他伸手进去,轻巧地拨开了门闩,轻轻把门推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幕温馨的景象。两个少女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缝补着旧衣裳。黄色的油光灯亮照着她们柔顺的侧脸,两个女孩子恬静又美丽。
听到门响声两个女孩子同时望过来,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她们顿时大惊失色。苏雯清一手把桌上的剪刀抓起,厉声喝道:“是谁?我们要喊人了!”
“是我,雯清,蕾蕾,我回来了。”
孟聚走进房间的亮光处,对她们笑笑:“有吃的没有?我可是饿坏了。”
认出孟聚熟悉的身影,两个女孩子惊喜万分:“孟长官,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孟聚的笑容和语调都十分平静,一点不像出远门走了上千里的人。被他的镇定感染了,江蕾蕾也定了神,笑说:“都听说孟长官您回来了,还当了大官,我们还以为您今晚不回来了呢——啊,刚才的人是您?真是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是哪来的贼子呢。。。”
是(空白)啰嗦,还不赶紧热东西给孟长官吃——话也说回来了,听说孟长官您都当大官了,怎么还那么狼狈,连一顿饭都混不着啊。”
孟聚笑笑在桌边坐下了,也不吱声——当然不可能像苏雯清说得那么惨,堂堂镇督连一顿吃喝都混不上。从省署内部的官员到东平当地的军政官员,想请新镇督喝接风酒的人能从省属一直排队到靖安署。
喝了两碗猪肉粥,吃了点咸菜和咸豆皮,孟聚顿觉浑身清爽。在洛京应酬吃喝得多了,他也真怕了,在家吃点家常小菜,感觉比在酒楼吃喝山珍海味舒服多了。
他躺在椅子上摸着肚皮:“蕾蕾,雯清,这阵子我不在,家里有什么事吗?”
苏雯清平静地微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大事,蛮好的。”
“孟长官,你别听雯清姐的,天快塌下来了她都会说没事!前一阵子,刘哥急匆匆跑来找我们,说孟长官您在洛京出事了,被人抓起来了。他让我们快跑。我们吓坏了,商量了两天想跑,但已经走不掉了。房子被人监视了,我们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
“被监视了?”孟聚一震,微微怒道:“敢监视我的住处和家人?谁干的?”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轮流换班监视,有些是靖安署的人,有些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又一次我还看到刘大哥王大哥他们守在外面呢,他们愁眉苦脸很不情愿的样子,好可怜。”
苏雯清抢过话头:“还是我来说,蕾蕾——下令监视我们的人是省署内情处的长官,靖安署只是被迫协助的。刘大哥和王大哥,他们都是被上头逼着来做的,蕾蕾你不说清楚,万一让孟长官误会刘大哥他们就不好了。”
孟聚默默点头,他大致能猜出事情缘由,自己在洛京出事被抓,省署这边接到消息,肯定要对自己家人和住处采取措施的——只是,省署内情署手段何时变得这么温柔了?只是监视居住而已,甚至连抓人和审讯都没有?按照常例,作为叛贼的家人,苏雯清和江蕾蕾早该被投入黑牢里严刑拷打了?
“他们——我是说省署的人——有没有对你们怎样?他们打你们了吗?”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苏雯清犹豫了一下,说:“他们倒没有怎么样,就是一次,有一个高瘦的长官带着几个人近来对我们问话,他们问起孟长官您的一些事,问您平时爱去哪啊、有些什么爱好啊、有什么朋友啊、平时有什么人爱来家里之类——这长官倒也不是很凶,但就是很阴测测的,那眼神很冷,让人看着就怕。他说,我们如果不老实回答,就把我们丢进黑牢里,关到烂死,蕾蕾都被吓哭了,好可怜。”
江蕾蕾急道:“雯清姐不许乱说,人家是装的啦,人家才不怕呢!”
“哈哈,不怕吗?那时是谁抱着我。。。啊,不许咯吱那里,孟长官在呢,别胡闹。”
两个女孩子扭打逗趣,孟聚也不禁莞尔。但很快,他的脸色阴下来了,说:“内情处那边,带队的人是谁?告诉我他的名字!”
看到孟聚神情严肃,苏雯清和江蕾蕾都收敛了笑容。苏雯清正色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旁人都很恭敬地管他叫李督察。”
“李督察?”孟聚蹙眉。他想起了内情署督察李明华,他心下冷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后来呢?”
“后来,蓝长官很快也带着王大哥刘大哥他们进来了,两边都好多人涌进来,把我们的屋子都快挤破了。那天的气氛很紧张,看到蓝长官进来,李督察说话阴阳怪气的,他们蓝长官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是想妨碍内情处办案吗?”
蓝长官脸色也很冷,他说,他也想问李督察,没有靖安署的人陪着,省署内情处打算对孟督察的家人干什么呢?说大家先前不是说好的吗,要对孟督察家人问话,必须有靖安署的人在场,内情处怎么突然就自己行动了?
那李督察冷笑说,荒谬,莫非省署内情处办案还得经过靖安署同意吗?
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