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
锦姝神色慌张的看着座上的康廷,无论怎么回忆,也记不起后面讲的什么。
“然后呢?”
见着锦姝又吞吞吐吐,始终抖不出来一个字,康廷连掐死锦姝的心思都生了出来。谁能告诉他,平日里这么一个精灵的姑娘,为什么碰到背书会蠢钝如斯!这人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未背完开篇的《上古天真论》。
“……”
锦姝看着康廷眼里的鄙夷,心里拔凉拔凉的。想起当时兴高采烈选的这条所谓的“通天大道”,锦姝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这东西能怪她?先不说那医书里充斥着各类从未见过的繁体字以及那些完全读不懂的中医理论,光是古人不打标点符号这一操作就能玩死自己。
锦姝现在切身的体会到韩愈《师说》里的那一句: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
这头锦姝还在浮想翩翩,“严师”康廷已经拿出了戒尺:“把手伸出来。”
语气里容不得一点拒绝,他就这样板着脸极其严肃的看着锦姝。
“……”锦姝伸出了自己本就红肿的小手,颤颤巍巍摊在空中。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啪啪”五声,康廷毫不留情地用戒尺打在了锦姝的小爪子上。
痛!真的痛。
锦姝低着头,用牙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不愿意哭出声来。
这些日子锦姝试过讨好卖乖货或者可怜装小,可是这些招数通通没有用,只会换来康廷更严厉的斥责。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康家医术为什么会名扬天下,他们光是在学识传承这一块就已容不得半点沙子。
别看康廷平时和蔼可亲,但一旦开始向别人传道授惑,就会瞬间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锦姝心里想着自己这是才逃出赵驰的虎穴,又掉进了康廷的狼窝。
康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不成器的锦姝,然后又转头唤起旁边的那人。
“宛如,你接着背。”
是的。韩宛如也来了。
韩夫人和康夫人闲聊时,康夫人说起了锦姝来自己府里学医的事,韩夫人询问着康廷平时给锦姝的授课时间,然后把宛如也硬塞了进来。
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康廷有了自己第一批学生,师姐赵锦姝,师妹韩宛如。
宛如看着被打得可怜兮兮的锦姝,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康廷,心里有些为难。
这一篇她老早就通背全篇,但看着锦姝如此困难,自己要是一口气拉到底,也未免太不给锦姝留情面。
犹豫再三,宛如最终故意磕磕巴巴的比锦姝多背了三段。
康廷听着,也是皱眉摇头,但有了找锦姝这个“蠢材”做对比,康廷也就放了她,没再做惩罚。
“你们俩还真是……”愚不可及,这四个字最后还是被康廷吞回了肚子。
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康廷对着下座的二人说道:“今日我便不再讲课了,你们把这篇文章誊抄一遍交给我。”
说完,康廷也不想再与她们多言,一个人走出了房间,独留下她们俩。
宛如瞧着康廷远去,一溜烟就坐到了锦姝的身旁。
拾起锦姝的小手,看着已经泛红发肿,有些心痛的说着:“康判局平时对你这么好,怎到了这些时候总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说完,宛如温柔的给锦姝的小手呼呼,生怕她痛着。
“宛如欸,你这么温柔体贴,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简直就是捡了一个大宝贝。”锦姝没法给她解释康廷对医学的执着,只能转移话题,表扬起人美心善的宛如。
宛如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听着锦姝说这话,本就是粉嫩的小脸涨得更红,看上去娇羞得很:“就你这样胡说。活该康判局对你下如此重手。”
“好了好了,我不胡说了。再与你这样聊下去,今天我是写不完的。”
锦姝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拿起旁边的毛笔,就开始认真的“画”了起来。
宛如见此,也不再与她打趣逗笑,立马回了自己的位置,同样开始认认真真的完成起康廷刚才吩咐的事。
约莫半个时辰,康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慢步走了进来。
宛如已在这里等了康廷许久,见他到了上座,恭敬的将自己写好的几张纸全部呈给了他。
“你速度倒快。”
康廷随口称赞了宛如一句,把她刚才交给自己的的宣纸,逐一做了检查。
宛如四岁开始识字,府中又有专门的西席教导,是故一手小楷写得行云流水。
康廷见着宛如交上的功课行文布局工整、字迹娟秀,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见此,他心中原本的不畅,稍微淡了下去。
“锦姝,你还剩下多少呢?”
听着康廷在上面问话,锦姝又看了看自己纸上这一堆东西,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作响,硬着头皮答道:“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想着锦姝还有一些时间,而韩府的轿子已在外面候着,康廷转头嘱咐宛如:“今日你先回去吧,免得耽误了时辰,让你娘担心。”
宛如本想多陪陪锦姝,但是看着她那焦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留下来反倒会影响了她,于是躬身道:“康判局,我先走了。今日麻烦你了。”
言罢,瞧见康廷点头同意,于是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见着“战友”宛如离开,锦姝的心里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