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听着金姨娘这番话,直觉心中的酸苦在不断翻涌,本以为今生两人再无相见时,却不想这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说着痴话。
十年未见,本应有很多话向她倾诉,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说这些话就显得太过失礼。
无奈,许茂只能含着笑意望向金姨娘:“明若,你听着外面那人声鼎沸,怎可能是在梦中。”
朝思暮想的声音响在耳畔,惹得金姨娘内心深处一片涟漪,此时此刻的她反倒希望这是一场梦,免得如今这样彷徨不安。
整理了一番情绪,将鬓发绾到耳后,金姨娘朝着许茂点身行礼,浅笑说着:“刚才说了胡话,还请许大人见谅。”
许茂闻声苦笑,知道两人现在身份悬殊,但着实也受不了心中惦念的人对自己这般疏远。终是控制不住自己,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你是否一直恨着我?”
金姨娘认认真真对的看着他的双眸,注视着他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呆愣许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才摇摇头,说道:“我俩皆是迫不得已,谁也怨不得谁。只怪情深缘浅,没那福分。这些年早已放下,哪还谈什么恨不恨的,许大人多虑了。”
想起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景,金姨娘心底苦涩,但心知两人没有回头机会,只得装作冷清。
看着金姨娘的疏远,许茂自知再说这些旧事,只是徒增烦恼。所幸也就放开了那些情愫,坦诚告诉金姨娘:“见了故友,心里属实有些激动,刚才的话是我逾矩了。如今见明若安好,心中已是再无牵挂。这里人来人往,我怕别人误会坏了明若名声,在下就此别过。”
说完,许茂作礼拜别,毅然决然不回头便准备离开。
见此,金姨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明明十年不忘,情深意切,现在自己却这般不争气,心里的不舍一个劲的冲出来。
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三郎,且慢……”
这一声三郎,果然让许茂的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金姨娘眼里尽是柔情。
“你这是叫谁三郎?”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得两人皆是一颤。只见来人一身富丽堂皇,被丫鬟搀扶着穿过石门进了院子,看着金姨娘的眼神令人生寒。
“夫人……”许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
金姨娘听着许茂如此唤她,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今贤王的掌上明珠——长乐郡主。
金姨娘连忙跪地行礼,心里极为慌张:“给长乐郡主请安。”
看着两人此时的表情,长乐郡主心中怒意更盛。
也不顾及金姨娘的颜面,直接呵斥许茂:“也不知是哪来的狎妓倡优!你与她站这般近干嘛,也不怕脏了你的身份,伤了我的颜面。”
听着长乐郡主诋毁的金姨娘,许茂心里难受,却迫于淫威不敢替金姨娘说半句好话。
金姨娘面色难堪,却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只能跪在地上任其辱骂。
“还站在这里干嘛!非得等人看见,才知道丢了大脸?”长乐郡主虽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大卸八块,但想着自己在别人府邸,不好妄动干戈。
许茂无法,最后只能怯怯的走到长乐郡主身边,不敢再多看金姨娘一眼。长乐郡主甩袖重哼一声,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金姨娘,最后盛气凌人的出了院子。
金姨娘瞧着一行人远去,这才起了身,此时的她没了平日里的娇艳,只有一脸惆怅,悻悻的回到屋子关上了门。
却说那长乐郡主夫妻二人行至后院假山处,眼看四下无人,长乐郡主也不管丫鬟就在身边,直接一巴掌就扇到了许茂脸上。
许茂被打偏了头,却一言不发,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彷佛早已习惯了一切。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都多少年了,还对那个骚蹄子念念不忘!当年若不是瞧着她死了亲娘,我早就恁死了她,今日还有她站在这里的份?”
长乐郡主自然是认得自己的“情敌”的,刚才那样说金姨娘只是为了羞辱她一番。
想起刚才的事,长乐郡主大骂道:“还一口一个三郎!啊呸!真是一个烂骚狐狸,这种人就该送去给那些军老爷,他们喜欢得很……”
长乐郡主把所有恶毒的字眼全都用在了金姨娘身上,但见着许茂始终不吭声,长乐郡主心中戾气陡增,硬是逼着许茂就在这里给自己跪下。
虽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就让许茂习以为常,他不与长乐郡主争辩,就这样跪在了地上,没有一丝尊严。
“本想着她嫁了个小官做了妾室,这辈子你们俩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哪曾想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见缝插针就在暗地里眉来眼去。怎么地?你们还想着私奔一次,让我这个郡主成为整个汴京的笑话?”
许茂依然低头不语,任由长乐郡主在那里撒气。
“不是明若、三郎的叫得情深意切吗?刚才那骚、贱的劲去了哪里?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窝囊废!”
越骂越气,长乐郡主将那心中的忿恨直接化为拳脚,打在了许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