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丫鬟,除去当差,余下空档也就是津津乐道王府的大小事宜。
不敢置喙嚼舌,说的无非都是王府情况,跟那些至高无尚的主子们。
赵暧今天带回的消息都很新鲜,至少对新来的几个是如此。
良王年轻,刚过弱冠之年,据说长得清俊出尘,就藩梁州时日不久,动作挺大,到底做了些什么小丫鬟们模糊不得而知,但在外名声不错,很受百姓爱戴。
能在贤王府上当差,就算以后无幸目睹王尊,大家也颇感与有荣焉。
再说良王的后院,西五北六,整整十一个院子,虽说王妃之位还空悬,但那里面差不多也住满了。
听闻殿下有两名侧妃,六位夫人,待妾美人多得很,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说到这儿,屋内有片刻安静,那样矜贵的男人,别说待妾美人,能到他身边当个大丫鬟,感觉也知足了。
“那,府里有小主子吗?”
问话的是小穗,她撑着脑袋坐灯下,都快听入神了。
赵暧想了下,“这个倒是没听人说,应该是没有吧。”
“这么多夫人妃子,怎的就没人能生一个。”小穗的声音清婉神往。
一屋子人又陷入沉默。
这时,阿玉掩嘴打了个哈欠,拿着自己的盆道,“去浴所吧,一会还得洗衣。”
阿玉一幅听完故事的样儿,几人看着她都有些愕然,可很快她们眼神也暗淡了,毕竟大家都是最低等的小丫鬟,说不准以后就得在这儿待到放出府,王爷、夫人、小主子,离她们都太远了。
后面的几天,七个小姑娘当差一切顺利,罗满上次吃憋之后也没有记恨赵暧,还主动跟她攀谈,当然谈论的无非都是赵暧打探到的那些消息。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了两旬,大家满心期望的殿下尊容没看到,阿玉要捎信回家的事有了消息。
那天中午赵暧从膳食所回来,高高兴兴的叫到阿玉,说是前院有个姓秦的小厮刚好是她家那边方向。那小厮三头两月会归家一回,如果要送信,到时拿点东西,或是给点跑路钱,可以帮她带信到镇上去。
能带到镇上就已经是极好的了,到时交给苏夫人捎回村不是问题。
阿玉喜出望外,又找了院里识字的丫鬟给她写了一封简单家书,压在枕头底下,等着那边传讯就将信送出去。
如若以后发了月钱,也能一道捎回去。
离家已近三月,每每想到家里阿玉都会神伤,这下子却是舒心了,下午去三峰院当差都比以往使多了些力气。
这三峰院的活其实并不累,再加上她们清理的地方有限,早上花点心思,下午一般也是走走看看的事。
下午,几个小丫鬟将地盘巡了一圈,后面躲懒的躲懒,不想走的就坐在小径上休息说话,唯有阿玉,还拎着竹夹子,收拾刚掉下来几片落叶。
“哎,罗满,你看她是不是傻?”
沈招弟向阿玉的方向撅了撅嘴。
罗满哼笑,“谁说的,人家这叫大智若愚,抢着在小福公公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准下回能换个好差。”
来到这里都这么久了,从开始的懵懵懂懂,到现在奉承钻研,大家也知道伺候院子是最低等的活,如不想办法往上面爬,在主子面前露脸,不提别的,连个二等丫鬟都混不上。
“小福公公只是三峰院的管事,再有能赖也就是能安排院子这些活儿,能有啥出息。我看要是能走出这儿,去哪位侧妃夫人那当差才好,保准有机会见着殿下。”
沈招弟说着脸都红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农女,因平时在家总是吃最多惹人嫌弃,以前想着哪儿能给顿饱饭就心满意足,见识了王府的富贵又不免起了些别的心思。
罗满笑她,“到后院的主子那还想露脸,没怎么的先将你打死了。”
没有接触过后宅的小姑娘自是不懂,沈招弟跟苗兰花知道罗满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只管附和称是。
罗满得意,心中暗忖如果能去殿下院里当差最好,只可惜她打听过,殿下那边用的都是太监。
这时,以如厕为由出去转悠的另三个也回来了,赵暧看见阿玉还在那儿,原本想叫她,结果小福公公快步从外面进来,还对众人道,“殿下过来了,快闪到一边儿去。”
殿下?
一听良王来了,几个小姑娘明显傻眼,不是立即跪下行礼,反而向门口望去。
“放肆,殿下的尊容岂是尔等可以随意窥视的。”
小福公公又急又气,几个人总算回神,扑的一下跪了下去。
好在她们占的并不是主道,不然还真有可能跟负手而来的良王撞上。
花圃的小草坪上,阿玉也匍在那儿,圆圆一团,姿式标准得很。
她所处的位置离主道最近,魏漓都不需要挪眼,就自然纳入视线中。
“这些?”
简单两个字,清润的嗓音,不喜不怒,传入阿玉的耳中莫名让她一抖。
魏漓自小有口疾,话语及短,也只有周进能完全明白主子的意思。
“殿下,这两月花儿开得旺,奴才想还是小丫头们细心些,挑了几个手巧的过来伺候。”
周进眉眼含笑,望了眼跪小径上的小丫鬟们,心里暗道,想要景色怡人还是得添点儿颜色才好看,只不过怎的有个落了单呢。
魏漓未再提,上台阶。
绿荫之下,他头束紫金玉冠,玄衣纁裳,侧颜冷峻,鬓若刀裁,鼻如斧刻,长身玉立似光风霁月,惹眼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