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半左右。
位于南浦县兴旺镇的红旗硫铁矿门口,几位官员模样的人正顶着烈日站在铁门边上,不时地朝着远处张望。
门卫老张坐在门房里看着门口的那些领导们,心里也是一阵嘀咕:这是哪个大领导要来硫铁矿视察了?硫铁矿这些年不死不活的,似乎已经被人遗忘在这山旮旯里了,今天怎么会有领导过来呢?而且看上去应该来头还不小呢!
因为不光矿长书记副厂长一众矿党委班子成员都到齐了,而且连兴旺镇的书记镇长也赶了过来。
硫铁矿处于兴旺镇境内,虽然与兴旺镇平级也是正科级单位,但是矿长这个正科级与兴旺镇的书记地位那是天差地别。
在兴旺镇领导的眼中,硫铁矿这个正科级根本就是个虚架子,平时兴旺镇的领导根本是不屑于来硫铁矿看一眼的。今天书记镇长都来齐了,不消说肯定是县里的领导过来了。
门口领导们也在闲聊着,兴旺镇的书记林兴贵和镇长黄奎隐隐成了大家的中心,红旗硫铁矿的矿长曾世禄和书记刘连山在林兴贵等兴旺镇领导面前,不自觉地就感觉有些低人一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硫铁矿这种现状,曾世禄们就是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啊!
要是时光倒流二十年,那时的硫铁矿可是堂堂的正县处级单位,而且富得流油,就连南浦县的书记县长看到硫铁矿矿长都是客客气气的,如今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硫铁矿已经没落啦!
兴旺镇书记林兴贵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大腹便便的官态十足,他问道:
“老曾,你说苏主任这趟下来,真能把你们这硫铁矿给承包出去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怀疑,而且语气里对硫铁矿也是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曾世禄听了之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快,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谁知道呢!上头的领导自有他们的考虑和安排,我们基层的同志坚决执行就行了。”
言下之意是林兴贵揣测领导意图,怀疑领导决策,颇有不当之处。
林兴贵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也露出了悻悻的表情。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兴旺镇和硫铁矿都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通知说县委办苏伟民副主任将带几个投资商来考察红旗硫铁矿,指示他们做好相关接待准备。
之所以同时通知了兴旺镇,那是因为苏伟民考虑到如果方扬和楚小白将硫铁矿承包下来了,那就是在兴旺镇的地头上办企业了,肯定有不少是需要和当地政府协调的事情,所以就干脆一起通知了。
苏伟民的心思还是相当缜密的。
虽然苏伟民只是副科级,但是得知他要亲自下来,无论是兴旺镇还是红旗硫铁矿都是不敢怠慢,主要领导全员出动了。
一个副科级,他们如果到镇边界去迎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于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所有的领导都顶着炎夏的烈日在矿区门口等着。想必苏主任一下车,看到这些大小官员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应该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吧!
苏伟民一个副科级的副主任,之所以能得到如此礼遇,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他现在出行,往往代表的就是县委韩文海副书记。韩文海是南浦官场新贵,年轻得令人嫉妒,家世背景更是让人高山仰止。有小道消息传说明年初换届的时候,韩副书记可能就会坐上县长宝座了。
这样一位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身边最贴身的工作人员下乡来,兴旺镇和硫铁矿的领导如果不引起高度的重视,那就真是没有政治头脑了。
林兴贵想了想,又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曾矿长,我听说硫铁矿已经三个月发不出工资了,下面的干部职工好像意见挺大呀!你们虽然境况不太好,但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曾世禄脸更黑了,冷冷地说道:
“林书记说得没错,我们硫铁矿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听林书记的意思,镇上准备支援我们一点?”
林兴贵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个曾世禄,还真是个狗脾气,一句话就能把人顶得说不出的难受。
半晌林兴贵才干笑着说道:
“嘿嘿,曾矿长,我们镇财政也不宽裕,虽然不至于寅支卯粮,但也就够支出的,年景不好的时候还会留下赤字,所以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曾世禄冷哼了一声,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没钱你说个屁啊!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在这时,兴旺镇镇长黄奎眼尖地看到远处的土路上一前一后两辆车正在驶来,打头的是一辆挂着县委牌照的江淮瑞鹰越野车,后面是一辆奥迪越野车。黄奎叫道:
“书记,来了!”
黄奎的话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很快,在场的领导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才有些凌乱的场面立刻就变得有序了起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硫铁矿和镇里的领导分列两边,大家按照排位心照不宣地列好了队,两边泾渭分明。
很快两辆车就来到了近前,楚小白与苏伟民坐在前车,而方扬亲自驾车带着苏荷,苏俊则是自己去找同学聚会去了。
车子一停稳,苏伟民立刻手脚麻利地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两个单位的领导之所以如此重视,完全是看在韩文海的面子上,如果苏伟民还等着他们过来开车门,未免就有跋扈之嫌了。
自从到韩文海身边工作后,在这些细节上苏伟民就更是愈发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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