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五点钟,深山中十几个村子的鞭炮响的让人忘记了时辰,鞭炮声是处于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祈求新的一年不再有苦难。
这些都是独立团保护的村庄,鬼子的讨伐队也曾到这些地方搞过集团部落,但这里地形险要,八路军防卫得当,讨伐队每次来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因此这里的老百姓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总比那些被集团化的村子强太多。
一年之计在于春。过年了,俗话说拜年起的早,一年过的好。老百姓图吉利,天不亮就起来放炮仗,吃饺子,拜大年。现在兵荒马乱的,比不的往年讲究,可表面上也还过的去。
鞭炮声震的大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落进趴在树杈上方俊良脖子里冰凉的雪块,让昏昏欲睡的他马上清醒起来。他把毡帽往下拉了拉,又把白色的披风塞进脖子里。
警卫连也设有三重警卫,可保警卫连的吴连长天天认为明哨容易遭到攻击,非让自己再出一道暗哨。肯定是上次自己偷看了连长给他老婆写的信,被他发现了,这会找机会报复自己。害得自己在大年夜都不能好好休息,跑到这冰天雪地里,爬到树上喝西北风。
他又向几十米开外的树下看去,那是小山子站岗的地方。上次偷看连长的信,是这小子念给自己听的,既然连长没有放过自己,肯定也不会饶过这小子。这大年夜站岗的苦差事,自然也少不了他的份儿。
方俊良惊奇的发现,小山子没有在自己的哨位上。黑灯瞎火的,这小子干什么去了?他揉了揉眼睛,方俊良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几天前下的大雪,被过往的车辆压得比镜面还滑,白花花的路面上,不知什么时候,隆起了无数个绵羊般的物体,缓慢地向团部方向移动着。前锋已经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过去几十米远了,方俊良暗道:不好,鬼子进来了,小山子肯定被他们摸了哨,已经不在人世了。
方俊良忍不住一阵心酸,小山子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参军,一起跟随独立团从晋察冀根据地到了这里,想不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命送掉了。
方俊良是老兵,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手里有枪,但拉动枪栓的声音,肯定会让树下的鬼子发觉。方俊良从腰中摸出两颗手**,这两颗手**是他从老区带过来的,一直没舍得用。说实话,方俊良一直觉得,八路军土造的手**质量太次,声音倒是挺响亮,可是炸开的弹片最多也就五六片,有的时候一炸只两半儿,杀伤力和鬼子的甜瓜**根本没法比。
可就是这么次的手**,到了新的根据地后,一颗也没有补充过。管它怎么样呢,能拔脓就是好膏药。方俊良一咬牙,两颗手**在空中翻滚着,先后落入最前方的鬼子群中。
果然不出方俊良所料,手**倒是炸开了,可是只飞出五六片儿碎弹片儿,杀伤力有限的很,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发出两声巨大的声响,提醒驻地的战士们,鬼子来了,准备战斗。
方俊良也知道,自己扔出这两颗手**,鬼子绝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就要和小山子去另一个世界见面了。方俊良没有丝毫的感伤,他平静的从肩膀上把步枪摘下来,居高临下,对准了鬼子的脑袋。
枪膛里只有五发子弹,这些子弹也是他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在整个独立团,除了首长,没有哪一个战士,子弹比他更多。临死也要拉上两个垫背的,让小日本儿和高丽棒子知道,八路军中都是真正的爷们儿。
混乱的战场上,总有奇迹发生,心惊胆战的鬼子,竟然没有发现躲在树上的方俊良,就和从驻地里冲出来的八路军杀到一处。
宋春茂和丁永胜两个人聊得正开心,手**的爆炸声让他们停下话头,单永明团长着急巴火地从屋外跑进来,急急的道:“老丁,快向后山上撤,鬼子从大路上摸进来了”。
团部里一片混乱,战士们把马牵过来,丁永胜飞身上马,回头对锄奸科长道:“大敌当前,担任警卫的部队首长玩忽职守,致使敌人突入我核心地带,按军令,杀”。
锄奸科长带着几个战士,转身走了。
宋春茂对丁永胜道:“大哥,你们先撤,我和弟兄们抵挡一阵”。
丁司令在独立团的防区遭受了袭击,单永明团长本来就觉得很过意不去,现在又见宋春茂又要断后掩护部队撤退,急忙摆手道:“万万不可以,你是丁司令的兄弟,又是独立团的朋友,我们怎能让你去打掩护,这不是耻笑我们独立团没有战斗力吗”?
丁永胜也道:“兄弟,咱们先撤,独立团如果连我们的安全都保护不了,这个团长也不用干了”。
宋春茂也不再好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把单永明拉到一旁,偷偷的对他道:“单团长,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讲出来”。
单永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兄弟,你也不是外人,哥哥有话就直说了”。
宋春茂道:“单团长,不要见外”。
单永明道:“我见你们使的转盘子机关枪挺好的,咱当兵的就眼红这个,你能不能借几挺给独立团用,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一定如数奉还”。
宋春茂一向大方,他爬犁上又带了不少这种**夫***。就命人取了十二只送给单永明,每支枪又多给了一个备用弹鼓。
宋春茂跟随丁永胜上了后山,那些狗拉着爬犁,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轻快地跑着。
讨伐队这次突袭前,早已把八路军的底细摸得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