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方面的日军准时到达了指定位置,并马上发起攻击。他们的对手,只是些一手拿枪,一手拿锄头的民兵。这些民兵的装备,在当时的民间抗日武装还算不错。但跟日本正规军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日本人的飞机恣意横行,缺乏防空火力的民兵,只能用血肉之躯抵御来自空中魔鬼的袭击。鬼子的重炮也把民兵的阵地炸的一塌糊涂。民兵们装备的那些少的可怜的炮兵,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鬼子的迫击炮、掷弹筒像长了眼睛,摧毁一个又一个的机枪火力点。
日本皇军的赫赫武功,在这场与对民兵的战斗中,发挥的淋漓尽致。阵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民兵残缺不全的尸体。
重炮炸出的弹坑冒着丝丝白气。黄的土,白的雪,红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本地老百姓特有的悍勇,没有因为鬼子的猖獗而畏缩,他们反穿着羊皮袄,静静地卧在雪地上,听着日本皮靴踩着积雪的吱吱声,默默地等待着。
平端着刺刀的鬼子狞笑着,毫无忌惮的把刺刀扎向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偶尔有因重伤昏迷的民兵,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叫,也能引起鬼子一片狂笑。
终于能和鬼子面对面的白刃战了,第一个跃起来的是神枪李书文的嫡传弟子冯振清。他因为年纪太大,被铁观音拒绝参军,心高气傲的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他甩掉羊皮棉袄,把藏在身下的大枪亮出,鲜艳的红缨抖出斗大的枪花。他师傅凭这条枪,曾连挑日本武道高手伊藤太郎、秋野巨、野田光一三人,更在北京擂台挑了俄国拳师马洛托夫。今天冯振清要重振这支神枪的威名。
崇尚白刃战的日本兵,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威风凛凛的立在雪地,根本没拿他当回事。根据日军陆军操典,黄澄澄的子弹退了一地,为本已斑斓的雪地又添了一种颜色。
一个鬼子嚎叫着冲了上来,两人同时出枪,冯振清的红缨枪正扎在对方额头,大枪一收,老冯肃立,看着鬼子大睁双眼,一脸茫然的倒在雪地上。又有两个日本人端着刺刀冲上来,刀尖儿上还凝着阵亡民兵的血痕。冯振清的两个儿子怕父亲有闪失,擎枪迎了上去。哥俩深的父亲真传,只一个照面儿,两个鬼子双双毙命。
鬼子们蜂拥而上,狂嗥着像一群饿狼。冯振清身后的雪地上站起上百人,手中的武器大多以红缨枪为主,也有些大关刀之类的武器。民兵们以静制动,看着冲上来的鬼子兵。
这是一场没有载入中国战史的战斗。但他给冈村宁次留下刻骨印象。他在回忆录里写到:对手就是一百多个民兵,穿着破破烂烂,精神也很萎靡,手里拿着冷兵器时代惯用的长矛,砍刀。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乌合之众,与忠勇的皇军进行了白刃格斗,将近七百名皇军玉碎,才全歼了这些乡巴佬。
彭铁成带兵赶到时,鬼子的增援部队已然突破右翼防线,和等待救援的鬼子接上了头。铁观音电令彭铁成:敌众我寡,放弃攻击。
彭铁成手提双枪,泪流满面。偌大的战场上躺满了民兵的遗体。其中一块儿没被炮火覆盖的雪地上,冯振清老人,插枪在地,立在雪地中央。枪尖儿在日头下闪着寒光,随风飞舞的红缨在老人头上挥洒飘摆。冯振清虎目含血,身中九刀。虎死雄风在,胆寒的鬼子,绕过他伟岸的身躯 ,任他矗立在战场中,嘲笑倭奴的猥琐与胆怯。几十个幸存的民兵,坐在地上嘤嘤哭泣:“三千人啊,三千生死相随的好弟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进攻子牙河的鬼子开始撤退,他们终于从树林中露出头来。彭铁成用枪炮为他们送行。这些鬼子对彭铁成的美意,毫不领情。他们迈着冻僵的小短腿,麻木向前,对飞来的炮弹不知躲避,对倒在脚下的同僚也不肯回顾。
进攻子牙河的鬼子,回天津的退路已被洪水阻断。他们只能先随北平方向的鬼子撤到北平,然后改道去天津。
要去北平,首先要越过津浦铁路,然后再过大运河。这段短短的距离,又让鬼子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冈村宁次的六路围攻计划失败了。天津、塘沽两路鬼子,损失最为惨重,一万四千多日军折损过半。此后很久,战斗力才逐渐恢复。
这次战斗中起了关键作用的宋春茂和他的弟兄们,被鬼子追杀的很惨。冈村宁次认定了炸开大堤的罪魁祸首没时间逃离现场,为了这几个人,冈村宁次甚至出动了飞机侦察。那两辆立下汗马功劳的坦克,也被飞机炸上了天。
围着坦克的残骸,宋春茂只有苦笑的份儿。他们一手制造的洪水对他们也毫不留情,茫茫的大雪让他们无处遁形。不去而至的飞机,几次对他们发动攻击。害的哥几个躲进铁道下的一个涵洞中,不敢出来。
鬼子搜索队,乘坐着铁道装甲巡逻车,慢慢驶过。铁观音事先炸毁的铁路桥梁,看来已被鬼子修复了。
姜立柱本想弄辆巡逻车显摆一把,可当他看到一个在冰雪中跋涉的鬼子,被装甲巡逻车上的同步机枪打成碎肉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怜的鬼子,不知在冰雪中挣扎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脱离苦海的希望,没想到却被自己人的巡逻车给打死了。恼羞成怒的鬼子杀红了眼,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几个坏了冈村宁次大事的游击队。
这段路程来的时候他们用了二十来个小时,已被姜立柱抱怨的不行不行的。归去时足足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