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饭桌被摆上了炕,四荤四素八个菜也以齐备。几个人刚盘腿坐下,又都惊叫着蹦了起来。宋春茂笑道:“我要再这儿喝完这场酒,屁股都得烤熟了。我说伙计,你们掌柜的会不会过日子,炕烧这么热干嘛?”
伙计们每人刚得了一块儿大洋的赏赐,对宋春茂毕恭毕敬的道:“我说这位爷,你把桌子放炕头儿上,肯定热,往中间挪挪不就没那么烫了吗”。
宋春茂一拍脑袋,说自己糊涂了,一边把饭桌搬到离炕头稍远了点,果然没有那么烫了。他又吩咐把车把式和大车店掌柜都喊来一同饮酒,这两个人正闲的难受,忽闻有人请喝酒,颠颠的跑了过来。
外面寒风呼啸,客房内春意盎然。几杯酒下肚,这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俗话说,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帮人走的路多,见识广,察言观色的本事也高人一等。
那个车把式还真有点惧怕孙瑞良和花贵申,几乎不怎么说话。大车店掌柜不知内情,所以就显得放松许多。从天南吹到海北,好像中国不让他管,就是蒋介石没眼光。
宋春茂边喝酒边听他白话,突然插了一句嘴:“掌柜的,你认识这个人吗?”说着一指倪国领。
掌柜的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摇摇头。
“你们俩到底谁在骗我”?宋春茂撂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倪国领和掌柜都摇了摇头。
宋春茂道:“老倪,你说从前你扒火车,劫的财物都卖到这里了,按说你应该和掌柜的很熟悉才对”?
掌柜的正不知哪里露了马脚,听宋春茂这么一说才笑道:“兄弟,你误会了,这店我接手还不到半年,自然不认得这位大爷”。
宋春茂作恍然大悟状,问:“那你又怎么认识这赶车的把式?他进店来,把牲**给伙计,一句话都不交代,这店总不会是一家开的吧”?
大车店掌柜连称佩服。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宋春茂的眼睛。
这大车店和四合益车马行有着共同的东家。宋春茂听了毫不惊奇,淡淡的问了句:“你们的东家是谁”?
掌柜的道:“本地有个顺口溜:南皮张,北头刘,不及桃园一窝候。这两家买卖都是桃园候老爷的”。
宋春茂闻言暗道:“侯二叔好大的家业,这两家买卖,只怕候七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我和这候老爷是故交,刚才多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那二人连称不敢。
宋春茂又问起院中铁路的事,大车店掌柜道:“我接手时鬼子已经停止了这段铁路的货运。院内的这段铁路实在不知有何用处”。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倪国领答话了:“这家大车店的东家后台硬的紧,日本人没来时,我亲眼见过有人在冯家口扳道岔,整列的火车都进了这家院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绕过了大满庄车站,又上了主道……”。
宋春茂打断了他的话,:“喝酒,喝酒,听人家赚钱没咱的份儿,提他干嘛?”
第二天,辞别了这家大车店,宋春茂等人乘马车继续南行。到了东光改道向西南,过了阜城,在一个叫龙华的小镇停了下来。这一路走的都是乡村小路,虽然积雪难行,一路上却没有鬼子汉奸来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