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刚刚解除,天还没有亮,卓越就坐着一辆篷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郑秀娥显然一宿没有睡,还有黑眼圈,眼神里分明有一些哀怨。
卓越无暇顾及这些,就问她绢花做的怎么样,得到已经处理完三分之二的废布的消息以后,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秀姐,我有一个营销计划,已经做了一些安排,你把作坊所有伙计叫来布置一下,再搭一个彩台,今天有人来这里演出。安排完以后,你把事情都交代给副管事,然后打扮得漂亮得体一点,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陪着我应酬。”
“什么?”郑秀娥愣住了。
卓越道:“家里没有女主人帮忙应酬,秀姐就勉为其难,帮帮我。”
郑秀娥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有一丝喜悦,应了一声:“是的,少爷。”
等卓越和郑秀娥打扮停当,出门的时候,伙计们已经把门前的广场按照他的意图布置妥当。至于官府方面,是老江湖木三四去跑的,多方奔波上下打点一番,才换得官府发的文照(许可证明),官府还派来几个差役维持秩序。
这时广场上已经摆满了他们作坊赶制的花树、花环,最中心地带还用若干花盆摆成了达源永字样。红男绿女穿梭其中,买花观景,好不热闹。
最中心的彩台上,有一群姑娘们头戴载舞。这都是卓越昨天从各青楼瓦舍勾栏聘请来的名妓、名伶,为的是为此次推销绢花活跃气氛。
果然她们的表演引起了城里其他女孩的注意,纷纷购买。还有的才子名流兴高采烈的说起了“百花会点石成金,卓少东独占花魁”的fēng_liú韵事,同样引起了许多才子们的好奇心,纷纷过来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才子究竟什么样。
突然有人指着花丛中优雅地漫步的一对男女,说:“看,那就是卓家少东!”
众人的眼神都吸引过去走的近的也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卓越似乎并不回避,仍若无其事和郑秀娥聊着。他们一边随处走走,一边随手挑选一些精美的花,嘴里却随意的聊着什么。就像寻常百姓家小夫妻在共话柴米油盐,虽不浪漫,却不失温馨。
这样一来,引起了许多人的羡慕:“夫唱妇随,就该是这样的啊。不行,我也回去把她们娘俩接过来,共享一下人伦之乐。”
这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于是妇唤夫,夫携妻,开始了为期一天的购物之旅。或许,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他们买的不是花,而是这并不多见的温馨。
“少爷,你获得了成功。”
看着这人山人海、相约买花去的场面,郑秀娥情不自禁的说。
“叫相公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卓越显然也被这润物细无声的温馨所感染,他不想因为身份的差异破坏了这份温馨。
“嗯,相公。”郑秀娥低声叫了一声。
卓越往彩台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了那里多了几辆精致的香车,道:“我请的角来了,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始了,走,我们一起去推波助澜。”
二人一起赶奔彩台,果然各青楼书寓戏班瓦舍的掌班们都带着自己的头牌过来助阵,一方面是因为卓越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另一方面,这也是对于自己生意的一个宣传。都想借助这次“东风”狠赚一笔。
这些人虽然富有,但社会地位连普通农夫都不如,因此一脸谄笑的巴结卓越。只有春满楼的黑牡丹和醉香楼的赛西施表现的不卑不亢,叫卓越暗自纳罕。
冰蓝书寓并没有其他掌班,一直都是冰蓝儿姐妹自掌门户,属下也有几个小有名气的艺伎。因此上前和卓越攀谈,格外热络,一改往日冷冰冰的形象。
冰彤儿看到卓越身边的郑秀娥,眼神里多了一些异样的色彩,出于对卓越的好奇,她下了很大力气收集卓越的资料,自然知道郑秀娥是谁。于是说了一句:“这位夫人好面熟啊,这不是从前百味楼的叶夫人吗?怎么这么巧,在卓公子这里见到了你?难道是为了宣传你们百味楼?”
冰蓝儿觉得妹妹太不像话,频频使眼色,冰彤儿却不管不顾,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卓越也很尴尬,他虽然怜惜郑秀娥的遭遇,并在潜移默化中抚平她的伤痛,但二人并没有夫妻之实,未经人事的他还相当的脸嫩,而自己又曾与这姐妹有过一段暧昧情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悄悄的握住了郑秀娥的手,聊以安慰而已。
郑秀娥脸上瞬间黯淡,浑身冰凉之际突然感觉到卓越手掌的温度,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挺胸抬头朗声说:“妾身前夫干犯国法被处极刑,连累妻子儿子一起被贬为最下贱的乐籍娼优之丛,幸得相公相救,母子团圆,不曾受辱于俗鄙伧夫嫖客。受此大恩,虽结草衔环也不为过。委身相许,不过聊报深恩于万一而已。”
卓越看了看她,道:“出了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大可不必为此自卑,来日方长,放眼前行才是正理。”
“是。”
看到他们之间的默契,冰彤儿心中略有些失落,只是倔强的她却不愿表现出来,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想必叶老板的东西你都带到达源永来了吧?”
郑秀娥脸色一黯,“叶问天误交匪人,犯下谋反大罪,连他的妻子儿子都被官府没收贩卖,还可能有其他财物剩下来吗?现在秀娥所穿所用,乃至身体性命,无一不是相公的。又哪里有什么个人财物可言?”
这话出口,冰彤儿不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