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阵法,对于唐小昔来说,是一个崭新的学问。她在阵法上向来灵悟,可是这只是一个阵图,并不是一个教典,看了大半夜仍旧半通不通的,这一处才刚琢磨出一些道理,再看另一边的时候,又觉得自相矛盾。
一直熬到天亮,入定了一会儿,她就带着阵图想去找玄奕。他可是传说中的阵法天才,一看阵图,应该就全懂了吧?至于他昨天负气离去,还会不会理她,她倒是真没想过。
谁知道急匆匆走到门口,就觉得脚下轻轻一弹,她猝不及防,居然被弹回了三步。
唐小昔皱眉掐了个诀,就看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再看后头也有,一个玄光流动的罩子,把她住的这个小院整个罩了起来。门口有天龙卫把守,见她出来,立刻回身,隔着屏障施了一礼:“城主有令,唐姑娘暂时不能离开城主府。”
唐小昔无语道:“他凭什么关着我?”说完了,又觉得跟他们说这些根本没用,她又道:“我要见苏洄,或者柏轻贤,他们在哪里?”
天龙卫态度恭敬:“我们会禀报城主和柏先生,但他们会不会来,我们不知。”
她这算是被软禁了么?唐小昔气的半天没说话,她试着攻击阵法罩,可是不论击出的力道有多少,都会被弹回来,即便以柔力或者虚力击出也是这样,费了半天事儿都没能弄开,唐小昔也懒的再试,索性转身回房,继续研究阵图。
柏轻贤中午来了一趟,她心里有气,不想理他,他也不生气,就细细的给她讲解他自己领悟到的阵理,她本来不想听的,渐渐的却听入了神。
柏轻贤一句也没有为自己和苏洄辩解,他细细的讲完了,摸摸她头就走了,走到门口,唐小昔终于还是不忍心,低声道:“师父慢走。”
柏轻贤脚下一顿,嗯了一声,又等了片刻,才慢慢的出去了。。
就这么一连过了两天,唐小昔正在研究阵图,外头忽然有人攻击阵法罩,震的整间屋子地动山摇,屋顶上的灰都落了下来,唐小昔只得出去瞧了瞧,外头的人一见她,立刻就停了手,退后一步,居然是蓝思归。
唐小昔顿时皱起了眉。
蓝思归迟疑了许久,忽然上前几步,双手扶在罩子上,丹凤眼脉脉的看着她:“师父,你还好吗?”
他要是叫唐掌门或者叫昔昔,她都不会理他,不管玄少瞻会不会有事,他都“杀”了他,他是云梦城这一场大麻烦的罪魁祸首,可是他这样殷殷的叫声师父,她心里忽然掠过了一丝无奈。
她皱了下眉,道:“没事。”
见她肯回答,蓝思归双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惊喜,低声道:“师父,我能做什么吗?你需要我做什么吗?不管什么事……你说,我就去做。”
唐小昔道:“不用了。”
她转身想往里面走,蓝思归也不敢叫住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去了。
两人都没注意,旁边侍立的一个天龙卫,向他这边斜了一眼,眼神甚冷,却随即,又迅速转了开去。
一直到了中午,天龙卫送茶进去,蓝思归早有准备,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动作,想跟进去,却被阵法弹开,但那个天龙卫一出来,他直接过去抢了他的腰牌,一步迈入。
天龙卫本事再大,也不是蓝思归的对手,被他推开,大吃了一惊,急回身去抢时,亦被阵法弹开,那人不敢耽误,急急去禀报城主了。
里头唐小昔仍旧看着地图,一边把想到的记下来,她现在毕竟是魂魄,饭也不能吃,也就闻闻茶香,熬了两天,虚弱不堪,她就随手折了一张符,念着自己的名字祭祀给了自己,顿时觉得涨了精神。
自己祭祀自己,她大概也是天下头一号了,唐小昔莫名觉得有点儿可乐,于是又折了一张,念着玄少瞻的名字祭祀给了他,想了想,又念着玄奕的名字也祭祀了一张。
蓝思归一直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她很快察觉到,回头看了过来。
蓝思归迅速上前几步,轻声道:“师父。”
唐小昔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看阵图,一边随口道:“你还记不记得那首歌?腊月二十八,血雨祭桂花……”她一下子咽住,道:“那首?”
“记得,”蓝思归只求她跟他说话,什么都不想就答道:“我听人说起过。”
他飞快的把魏云烟那时说的话说了一遍,唐小昔皱了下眉,道:“二三百年前?神殿内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骨头血肉全都碎成了渣渣……”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蓝思归是惯会哄人的,飞快的就道:“你别怕,她只是道听途说,未必是真的。”唐小昔摇了下头,他上前一步,又道:“就算是真的,就算有什么事,我会拼死护着你的。”
她没答。
两人一坐一站,她低头看着地图,他微微弯腰配合,遥遥看上去十分温馨。
一个天龙卫大步流星的进来,垂手站在一边,斜睨着他们,唐小昔以为他是来收茶碗的,也没在意,等了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就随口问他:“你多大了?”
那天龙卫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跟他说话,半天才冷冷的道:“很大了。”
她问:“你认为苏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继续冷冷的道:“不知道。”
唐小昔皱了下眉,她本来也没指望在人家的地盘上问出什么,不过看这个天龙卫一副油盐不进的德性,便道:“那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