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回宫的时候瞿让正双眼放空呆坐在案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孤眼下心情极度烦躁,进来就直奔床榻走,半道上被瞿让发现,他起身过来拦在孤身前,孤想也不想直接一脚踹过去,瞿让多灵活啊,一闪身就避开了,倒是孤重心不稳差点往前栽倒下去,他不计前嫌地伸手托住孤的手肘,孤却并不买账,张嘴就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沐易,”瞿让皱着眉看我,“欺负你?”
“哈,沐易,孤脑子白长这么多年了,”孤气得重重坐在床沿上,“木易杨,他还真是坦荡荡地在骗孤,瞿让我告诉你,你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个屁来的杨子令,就是沐易!”
瞿让只诧异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如此,甚好。”
是啊当然好,他不是最怕孤当真跟沐易搞到一起去吗?现在好了,孤是君、杨子令是臣,难道还能君不君、臣不臣?!但他真是太小看孤了,把孤逼急了了不起废了这颗暗子,把他腿打断了关在孤的寝宫里日日夜夜蹂躏!
真是越想越气!孤打了个响指将隐卫召唤进来,瞿让就在一旁看着孤吩咐他们:“去告诉杨子令,说他交来的江南赈灾案涉案官员名单有遗漏,让他再去查!查不出来就去死吧!”
隐卫领命而去,瞿让道:“真死不必这样麻烦。”
孤一记眼神杀过去:“你也想死是吧?”
瞿让话不多,但分析其问题来言简意赅:“他明你暗,是好事。”
孤渐渐冷静下来,细细品味方才他这句话中的深意。若真要计较,杨子令并不知道孤的身份,他选在这时候在京中开始活动,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与孤相交的同时,想必也还同其他人有所接触,而他此刻已经同孤坦白了,孤却没如实相告自己的身份,若是只以官家身份去命令他,中间许多细节也都无法得知,现在不一样啊,现在如瞿让所说,他明我暗啊,我还可以继续以言颂的身份和他接触啊!
江南旱灾案中,孤命杨子令交一份完整名单,想来他在答应陪他的阿沅一起去江南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准备了,所以沿路都有他的朋友做接待,碰到无法入手的情况也有他的朋友出面给我们提供有效信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是对得起孤这个官家的。
“那依你的意思,孤非但不能生他气,反倒还要继续哄着他?”孤心中已经想通,只等瞿让送来一个台阶了。
瞿让却在这时候问起了旁的事:“那一脚,踢回去了?”
到底是孤贴心的小棉袄,孤嘴角勾起一个笑:“那是自然!”
“且哄着,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瞿让沉思片刻后道。
同他来来回回将这件事分析了个遍,孤突然意识到,杨子令无论当初在京中高调地设下比武招亲擂台,还是之后化名沐易与孤结识,包括他暗中还在进行的一些孤并不清楚的行动,总会有一个合理的目的,这个目的到头来只可能是为孤在朝中争取到更多可用之人。
这么看来他简直是牺牲色相在为孤办事啊!那么孤也牺牲一点色相去掌握他的实时动态又有何不可呢?
孤含笑拍了拍瞿让的肩:“不错啊小伙子,如今政治眼光很长远嘛!”
瞿让才不屑于接孤这话茬,见孤缓过来了他就想跑,孤看到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孤这寝殿华贵优雅、宽敞明亮,要什么有什么,他一个替身坐在这儿怎么还万般嫌弃的样子?
因为出了杨子令自曝身份这种事,孤受到了惊吓,也就老实在宫里待了一段日子,期间杨子令还像从前那样传信过来,只不过这次因为孤气急而夺门而跑,传信的频率高了许多,最开始一直在心里道歉,说他不是有意欺瞒孤,后来见孤不回信就改打深情战术,不停表达出如何如何思念孤,如何如何因为没有半点孤的消息而食不下咽、寝难成寐,孤早就过了最初的愤怒期,这会儿乐呵呵地躺床上看信,觉得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好玩儿啊?一点儿没有当细作的高冷气质!
话说回来,那日孤气急败坏地命因为以官家身份去警告杨子令,务必将江南旱灾一案漏网的涉案人员名单补交上来,杨子令回得也很及时,对自己上交的名单十分、非常、相当有信心,声称绝不可能还有漏网之鱼,但表达方式很是含蓄,密函中用词谦卑而尊敬,同他给孤写信的风格真是千差万别。
最近朝中风平浪静,国舅一时摸不透孤最近到底是想干什么,也就乐得装出一副好舅舅的样子,除了关心一下孤的饮食起居之外,也就还问问课业了,贾叙之和林丞手头都一堆事儿,也没功夫找孤麻烦,只有瞿让还时不时地冷暴力敲打一下有些得意忘形的孤,总的来说还算是过了段逍遥日子。
等孤觉得差不多耍够了杨子令时,已经是六月时节,天气渐渐开始炎热起来,瞿让见孤已经有月余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就自己跑去做了一罐酸梅汤送过来,他从后门悄悄进来的,刚好撞见孤对拎着食盒进来的小黄门气沉丹田吼了声:“滚!”
其实孤也不是真就那么矫情,可那些东西真的不好吃啊!闻着就想吐,怎么吃得下?瞿让把酸梅汤放在孤面前,试图跟我沟通:“吃肉?”
“不要,太油腻。”
“吃菜?”
“不要,吃着觉得苦。”
“喝汤?”
孤想起了杨子令做的鸡汤,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瞿让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