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小言从外面进来,他俯身在老板耳边低语。
硕大的会议室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老板的表情。从老板去外面打了一通电话回来之后他明显就有点心不在焉,半个小时看手机不止看了十次。
小言在他耳边说,“太太住在洲际酒店,只能查到这个,哪个房间就没办法再查了。”
顾历南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出去吧。”
会议继续进行,接下来冗长的两个钟头,他内心相当煎熬。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着迟莞,她不联系他,他也不敢去找她,适得其反的事情他以前做过,只换来她更多的厌弃。
所以她沉默,他就沉默,夫妻关系降于冰点他无法进行沟通缓和,只能默默地等。
是该感谢许征和顾嫣然结婚,因为一场婚礼,她回国了,他便有机会见她一面。
晚上九点,顾历南驱车去洲际酒店。
他不知道迟莞是在房间还是出去了,她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要呆多久,约了朋友没有?
对于迟莞不回家这件事,他是早有预料,都不想见他,又怎么可能回去。
车子停在酒店外面临时停车点,烟已经抽了许多,他停步不前。
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到了这里,却又不知道自己见了她第一句话该说点什么。迟莞是抗拒他的,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是抗拒,又怎会一声不吭自己回来?
她总是不想见他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脚下烟头踩了一地,双手插兜倚着车身,表面看不出什么不妥,实际上整个人焦躁不安。
终于他打定主意要去前台去迟莞的房间号,身份证结婚证他都带了,要问自己老婆住哪间房那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他刚要进去,就看见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路边。
迟莞跟司机说谢谢,拎袋子一下车就撞上男人深邃的急迫的目光。
迟莞一时僵在原地,忘了往前一步,等她反应过来要和他擦肩而过,男人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子。
“阿莞。”
他叫她,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某种不甘的压抑的情绪。
迟莞目视前方,一点一点拉开他的手,沙哑的开口,“我回来参加许征和嫣然的婚礼。”
他点头,“我知道。”
半晌,她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顾历南,松手。”
指关节都是僵硬的,指尖发凉,他缓缓松开了她。
迟莞和他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吝啬多看他一眼,拿着东西就要往酒店大堂走。顾历南双手插兜跟着她。
“你回去。”迟莞说。
他抿着唇,一声不吭。
到了大堂,迟莞止步,“顾历南你别这样。”
他说,“我哪样了?”
迟莞看他这样子是油盐不进,打算跟她死缠烂打,她好好跟他商量,“让我一个人待着好吗?”
他眨了下眼睛,“不好。”
迟莞摇摇头,扭头就走,进了电梯。
她前脚刚进,他后脚就进来了。
迟莞心里来了气,又不想跟他发作,一旦争吵,他就有了更多的机会跟她辩论。迟莞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打消了跟他争执的念头。
轿厢里,迟莞低着头,顾历南一路侧头看她,目不转睛的,十分专注。
一个多月不见,他想她得要命,恨不得把她揉在怀里不放开。
可是她碰不得靠近不得,她躲他就像躲瘟疫。
顾历南为自己感到可笑,他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婚姻危机感,说出去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到了房间门口,迟莞迟迟不肯拿出房卡。
两个人胶着站在那里,好久好久都不动一下。
顾历南急了,伸手要去翻她的包,迟莞将自己的包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干你!”他咬牙切齿的。
气得迟莞面红耳赤,不知道要接一句什么话。
沉了沉气,她打算跟他进行沟通,“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顾历南,可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几句话说得他气急攻心,处于盛怒之下,双手叉腰点着头反问,“哪类人?你说清楚,你是哪类人我又是哪类人?!”
迟莞不看他,“你看,结婚以后,我经历了这么多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孩子……孩子突然就没有了……”
她眼睛突然就红了,含着泪,情绪也变得激动,说着话也有了哭腔,“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些……我想要跟自己的丈夫有个孩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顾历南……”
“阿莞……”
看她哭起来,顾历南心头一震,刚才的怒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愧疚和亏欠。他试图伸手去搂住她娇小的身子,她却往后退缩,躲避,“你别靠近我!”
顾历南双眼绯红,声音艰涩,“是我的错,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迟莞摇着头,“我不想看见你,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就会想起那个孩子……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他一定长得很像你……我做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双手都是血……他怎么就没有了呢……”
迟莞跌坐在地,双手捂着脸,“我不想见到你,不想,我怕我又做噩梦……”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崩塌了。
他如同雕塑一般立在原地,不敢靠近她,更不敢抱住她。
原来在她心里他不是瘟疫,比瘟疫更可怕的,是深藏在心头那无人可见角落里的噩梦!
他僵硬的身体往后退了半步,低沉的嗓音落入她的耳膜,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