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记得,前世,杨茹跟李烈订亲没多久便故去。
如今,还有一个多月,杨茹便要发嫁了,想来今生的杨茹身体是康健的。前几日,杨茹来约请她们姐妹去上香,锦念注意到她面色粉白中透着红润,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今生,李烈应是不会再背上克妻的恶名。
“我记得我有一对点翠流苏发钗没戴过的,杜鹃,你去库房帮我找出来,你记得再找个小红奁装上。”
按日程推算,再不过久,府里姐妹应是要去给杨茹添箱的,虽说她和杨茹谈不上亲密,但至少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人。
杜鹃还没来得及应下,老太太就遣人来催锦念去荣华堂说话。
锦念和谢氏到时,其他三个房头的女眷已排列入坐。
“我知道,最近城里总对我们府的姑娘们有些指指点点的,见不得我们好,恨不得我们都夹着尾巴做人!”
老太太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正襟威严,双目锐利地扫视一屋子的儿媳妇和孙女们。
锦念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单独说她和谢谦的事就好。
大家默不作声,人人都心知肚明,苏锦妍的花癣和锦念的宫寒,这两件密事,已成扬州城贵妇们维持亲密关系时,贴耳交谈的谈资,似乎很担心对方的亲戚不幸娶到苏锦妍或锦念似的。
今日老太太这阵势,势必是有要事交待。
没人出声,老太太沉声道:“别人要怎么看我们,我们是管不着,但她们想看我们落魄相,那是她们打错了算盘。我们苏府的女儿们,幼听庭训、家训严明,又蒙西席授教,随意站出一个来,都不知比她们小门小户的姑娘强多少……这一点,姐儿们都给我记住了!”
老太太说话掷地有声,目光自信扫过堂前的孙女们辈们。
锦念还是头一次见老太太这种作派,强势、自信,还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气派。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苏锦桐与老太太确有相似这处。
这应该才是老太太年轻时的样子吧!打理家宅是把好手,还养育了几个出色的儿子……苏府这些年来的兴盛繁荣,是离不开老太太早年的操劳。
锦念收回目光,扫过一下在坐的锦字辈的姐妹们,人人都笔直着腰杆,嘴唇紧抿着,目光明亮地盯着老太太看。
下意识的,锦念也随众姐妹一样,将自己的腰杆挺直了。
“你们的大姐今次回府省亲,托了候府和大老爷的脸面,得以随乘钦差大臣的船队回扬州。后日午时,我们就在东关渡迎接你们大姐。”
罗锦夕随钦差船队回扬州的事,半个月前就得了消息的,府里原本是没打算去岸堤上相迎的。
如今,老太太改了主意,众人也只好遵从。
老太太呷了口茶,又道:“姐儿们,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因为一些暂时的困扰就怨天尤人。后日,姐儿们都妆扮起来,也让那些嘴碎的人看一看,我们苏府的女儿,是不是她们口中传的那般病恹恹模样!”
许氏少见地率先笑了起来:“我们府的姐儿们,就是不施粉黛,那样貌放在城里那都是拨尖的。”
这倒是实话,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厅堂里原本有些有些沉闷的气氛,此时变得轻松不少。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老太太让大家各自散去,留柳氏和谢氏在跟前说话。
锦念凝眉,老太太怕是要问母亲她和谢谦的亲事,她有些担心母亲又说了什么话让老太太生气,又或者老太太有其他的指示,让母亲为难。
正踌蹰间,一旁的苏锦妍拉了一下锦念的手臂,凑到她耳旁低声道:“……可能是迎接大姐的事,别担心。”
锦念想了想,随苏锦妍出了厅堂,又说起给杨茹添箱的事情,让苏锦妍去添箱时也叫上她。
苏锦妍笑着应了,又打趣道:“六妹的私库向来丰厚,添箱时,可别太大手笔,把我们的添箱都给比下去。”
一众女眷的说话声渐远渐模糊,荣华堂很快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就着佟妈妈的手起身,坐到罗汉榻上,又用大迎枕垫了后腰,这才招呼柳氏和谢氏到跟前说话。
“谢氏,念姐儿的亲事,我瞧着是不能指望亲家了。这几个月,你大嫂一直有给妍姐儿相看对象,你以后就多跟你大嫂出去走动走动,有遇到合适的,就先订下吧。”
老太太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些和颜悦色的。
谢氏不甘心女儿和谢谦的亲事就这么没了,又觉得老太太有些操之过急了些:“母亲,我已寄信去淮安给老爷和父母亲,想来再过不久就会有准信的,若是不成,我们另做打算。”
难得老太太为女儿的亲事着想,谢氏不想拂了她的一片好心,又继续道:“桐姐儿的亲事还没定下,念姐儿的晚些也行的,也正好这两年让她好好调理调理。”
老太太将手里的暧玉手镯沿手腕转了一圈,谢氏这个样子,看来是对谢谦极为满意的,为着女儿的亲事,这么多年来,这还是谢氏头一次反对她的提议。
“好,那我就以两个为期限,两个月过后,若亲家那边还是没有订亲的意思,那你就跟你大嫂多出去走动走动。”
谢氏愣了一下,赶紧垂首应了是。她没想到老太太会这般干脆,在对跟谢府有关的事上,老太太向来不让步的。
只听老太太又道:“元倾,念姐儿的亲事,今后你就多照应一些,合眼的人,多跟老三媳妇通通气。妍姐儿的亲事,你也要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