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陵回来,萧湘便似换了一个人。
不哭不笑,静默到似乎是不存在。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连十天没有出门。
就在房遗爱打算冒险去将辩机找来时,门开了。
她满脸的憔悴,直直站在门口。面色看上去已经是惨白一片,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是,她就这么直直的站着,像是矗立在风雪中的青松,动也不动。
正是刚强。
“我要见李恪。”萧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房遗爱,一字一句。
“好……”房遗爱也不多问,直接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车是备好的。”
萧湘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那日,李恪站在那里,看向火焰中的景哀太子陵,眼底竟是生生的悲苦……萧湘并不能看明白那悲苦,她也不想明白。
李恪在她的心中,再也不能够是当初那个哥哥。
那个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的哥哥。
最是无情帝王家……人与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为他人想些什么?
李恪要的,从来都只是皇位。
而她从一开始,所想要的,不过是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
做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她再也不会犯傻了……房遗爱的胸膛温暖而结实……萧湘闷在他的怀里,分神半晌之后,终于轻声开口:“遗爱。”
“嗯?”房遗爱应了一声,“什么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闷不作声。.16k,手机站ap.更新最快.
显而易见的。房遗爱地声音泄露了他的心情……带着些许焦虑和担心的声音……萧湘长长地叹了口气:“遗爱,我问你件事。”
房遗爱又应过一声。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恪哥哥翻了。你会帮谁?”她的声音极低,但却有如千钧。“……”房遗爱沉默不言。抱住她地手力道却不由加大,“公主……您的心里,只有辩机一人吗?”
他的声音也低,听上去十分苦涩。
“若是圣上知道你同辩机……您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房遗爱叹了口气,“您总不能脱离了吴王殿下的保护……”
萧湘不让他顾左右而言他。又催:“我只是问,若我和恪哥哥敌对了,你会选择帮谁?”
房遗爱再度长久不语,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开口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地夫婿。若你做出什么事来……总不能让你一人……”
萧湘终于从他怀中将头抬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了他。
半晌,她婉尔一笑,道:“遗爱……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忘记你喜欢的是男人的?”
房遗爱身体顿时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萧湘叹了口气,低下头。几缕碎发垂在脸侧:“你既然是我夫婿……我也不会弃你……”她的哥哥、情人……都不过是拿她当棋子罢了……或许只有这房遗爱,待她才是真心。
萧湘那几缕头发正将她所有表情全部掩盖住。任谁也看不见。
如同她心底的那把火焰……
任谁也看不见。任谁也不能灭……
车驾缓缓停下。
因着萧湘身体虚弱,所以房遗爱一路抱她前行。萧湘却也没反抗。乖顺地像是小猫。她身体原本就娇小,房遗爱又是那种草原帅哥的身材,抱上她丝毫也不吃力,只大步向前。
在经过东厢时,房遗爱的脚步微滞了滞。
辩机一身灰色地僧袍,站在廊下,萧湘的目光与他正正对上,丝毫不偏。
然后,萧湘任由房遗爱抱着,缓缓从他面前经过。
无声无息。
下人早就通报过,所以李恪正在房中等着。
进门便见李恪在矮几后坐了,手中执了竹筒,正一遍遍将已经沸开的水舀出,高高举起,又倾泻而下止沸。
重复几次之后,那水越发地透亮。
一颗颗气泡从底下升起,如同上等的水晶珠,美丽……易碎。
萧湘示意房遗爱放她下来。
房遗爱犹豫一下,将她轻缓地放在了一边地软榻上,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自是没有他人。萧湘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想必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李湘。我是……来自千年之后地灵魂。我叫萧湘。”
李恪手中的竹筒当地一声落下来,滚开的水瞬时溅开。
萧湘机敏地避过,李恪却动也不动,仿佛那沸水根本没有温度……他的手上被烫起了数个水泡,他却仍旧纹丝不动。
半晌,才缓缓开了口:“你要做什么?”
“你想要皇位吧?”萧湘温柔一笑,语气是止不住的诱惑。
李恪看着她,点了头,一下一下。
“千年之后……唐朝早就不存在了……”萧湘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的确要去争储。若是你争储失败了,你的下场便是极惨。”
李恪沉默不语。“如果你想要皇位……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谁是你最大的竞争者。或者换句话说,我可以把原本的历史,全部告诉你……知道结局和过程,想要更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萧湘垂了眼,“只是……我要你答应我,你当上皇帝的那日,便可让我远离宫廷。”
她一脸疲惫之色。
李恪看她半晌,眼底复杂难懂,终是缓缓开口:“好。”
萧湘满意地点了头,开口道:“为了表示你的诚意,我想请你帮我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李恪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