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苗寨之中,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习俗。
只不过这个习俗太过残忍,靠近山外的寨子,在解放以后都慢慢摒除了这个习俗,但像乌云寨这样深藏大山里的寨子,却将这些古老习俗保存下来。
那就是每三年一次,寨子里会选出一个待嫁的女孩儿,被选中的女孩年纪大致是在十三四岁,且要身体健康模样漂亮。
而被选中之后,这个女孩儿整整三年不被允许跨出自家门槛一步,更不能容忍其受到任何玷污。
如果女孩儿对任何男子动了私情,都会被寨民们绑起来,送到河里浸猪笼。
直到三年以后,寨子里的人会为这女孩儿穿上华丽嫁衣,坐着一张四个汉子抬着的竹椅,一直抬到各个寨子认定的一个“神洞”里,将女孩儿丢在洞中,等待山神的临幸。
这个女孩儿,就是所谓的“落洞女”了。
落洞女嫁给山神的第七天——事实上就是被丢进山洞的第七天,寨子里才会安排人到山洞里查看,若发现人死了,则代表落洞女已经与山神结合,山神接受了这个女人做妻子。
女孩儿父母不能为女儿办丧事,连伤心哭泣都不能,反而要全家欢欢喜喜带上嫁妆,到神洞口将之焚烧了,算是给女儿办了个体面的婚礼。
而被送进神洞整整七天的落洞女,最终下场十有八九都是惨死,偶尔有侥幸不死的,在被家人接回去之后,也会变得不言不语痴痴傻傻,就好像灵魂已经被山神带走了一样。
乌云寨就一直遵循着这个古老的传统,从来没有间断过,寨民们都认为只有进献了落洞女,未来的三年里,才能够在神人的庇佑下风调雨顺百事顺遂。
白杨铁牛听着简直像是鬼故事一样,等到玉珠住了口,铁牛首先说道:“这也太扯了吧,山神还要娶……普通凡间的女孩儿做妻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么……信奉山神?”
白杨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要遭,果然玉珠面色一端,站起身来说道:“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就是对山神的亵渎?若让……祖阿婆听到,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白杨赶忙开口,说道:“他这个人说话不经脑子,玉珠妹妹不要生气!你说的祖阿婆,是你们寨子里的巫医么?”
玉珠愤愤地瞪铁牛一眼,这才说道:“不止是我们寨子里的巫医,也是我们寨子里年纪最长的阿婆!”
她说到这里又瞪铁牛一眼,续道:“我不知道其他寨子怎么样,但我们寨子,是真的有神女护佑!而祖阿婆,就是神女的弟子,经常会接到神女的指令,让我们寨子里的人趋吉避凶!比如前年夏天下大雨,整整下了七天,第六天的时候,祖阿婆突然冒雨找到我阿爸,让我阿爸赶紧去将寨子西边、也就是乌云山西边的住户转移到南边去。当时祖阿婆指定了二十户人家,当晚山洪暴发,正好就是将这二十户人家的房屋全部摧毁,如果不是祖阿婆得到了神女的指令,这二十户人家全都死了!还有……你们看看四周,有没有一片乌云?可是为什么这座山会叫乌云山,我们寨子会叫乌云寨?那是因为乌云神女在我们寨子周边,布下了一道乌云做屏障,任何人从远处看,都只看见乌云,看不见我们寨子!所以,我们寨子里的所有人都相信祖阿婆,更加信奉乌云神女!”
白杨铁牛一时语塞,良久白杨又问:“你刚说落洞女是敬献给山神做妻子的,可是……怎么又说护佑你们寨子的,是一位乌云神女?”
“因为其他寨子的山神都是男人,唯独护佑着我们寨子的却是一位女神!所以其他寨子敬献落洞女,是为了给山神做妻子,但我们这里敬献落洞女,却是给神女做侍女!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起码在我们寨子,被选中做落洞女,不仅是个人的荣耀,也是家里人的骄傲!”
“既然……是一种荣耀,那为什么……刚刚我们会听见那个女孩子哭?”白杨小心翼翼提出质疑。
“后天她就要走啦,而且这一走,很可能一辈子都再不能相见,那就跟要嫁到远方去的女儿一样,谁出嫁前还不要哭几天?那不过是舍不得父母而已,就连我……都感觉好舍不得!”
玉珠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白杨赶忙说道:“既然舍不得,那这几天你去多陪陪她就是!”
“不行!”玉珠摇头,“落洞女在去往神洞前的一个月,就不准再与外人接触,只除了……下一任的落洞女!我是已经过了年纪的,三年前没被选上,那就不可能被选上了,自然也就不能够再去跟她见面!”
白杨听她口气,似乎颇有遗憾,看来她的的确确认定神女真实存在,也的的确确认为被选中当落洞女,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白杨一时无话可说,铁牛忽然咳嗽一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只是……你可以不回答,但请不要认为我亵渎神女!”
玉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作为回应。
铁牛同样小心翼翼,问道:“别处的山神是男人,所以要选落洞女做妻子,你们这里……既然是神女,为什么不选年轻男子供奉到神洞呢?”
他这话一问,白杨心中怦然一跳,不由得暗骂自己这两天脑瓜打结,什么事情都不如铁牛考虑得简单明了。
他跟铁牛一样神情紧张看着玉珠,还好玉珠没有着恼,反而点头说道:“我们有供奉啊!我们这里每三年供奉一个落洞女,每十年还要供奉一个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