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同样的险境,总是身强力壮的人才能活到最后,卢东卿算准北武卫冬日进山,就算走得出来也必然再无一战之力。
而钟庆渊率领的南朝主力比北武卫的疲兵强悍得多,虽然肯定也会付出惨重代价,但相比北武卫会小上许多,优势反而更大。
他坚持要将犀角军主力交给钟庆渊,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有了那两万犀角军,钟庆渊稳操胜券,卢东卿便可继续将舞台让给他表演,自己则率领一万犀角骑兵借道北齐,慢慢绕过流青山口,当好一个配角。
卢东卿赶到峡谷的时候已是流青山一战后的第二天,按照他的计算,这个时间赶到既不会因为太晚而尴尬,又不会抢了钟庆渊的功劳,是个再恰当不过的时机。
然而,当他接近峡谷战场时,却遇上了始料不及的洪水拦路,卢东卿看见洪水的第一眼,心中立刻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撒出大批斥候就近探查。
此时,他正在岸边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斥候探查的结果。
“报!”
斥候骑着战马疾驰而来,远远地一路大喊。
卢东卿心中一跳,连忙迎了上去。
“可探查到结果了?”
卢东卿焦急地问。
斥候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将军……找……找到了!”
“找到了?”
卢东卿长舒口气,心中安稳了不少。
“他们现在在哪?还剩多少人?钟将军可曾安好?”
“将军,我们没有见到钟将军,是三十里外,三十里外发现尸体无数,只有我军,不见敌人,少说也有七八千人,横七竖八地铺满了河滩……”
“什么?!”
“将军!”
卢东卿像是被人照着脑袋重重拍了一记,顿时双眼一黑向后倒去,幸好几个心腹连忙围上来,这才将他扶住。
至少七八千人的人的战损,还没有敌人的尸体,只能说明一种可能,那就是敌人完胜,有充裕的时间打扫战场,掩埋战友的尸体,那么钟庆渊的大军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此前卢东卿曾在心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想来想去,也从没想得到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而一旦钟庆渊全军覆没,他自然就要为这场失利负责,把舞台让给钟庆渊的妙计立刻就会变成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让他如何不急怒攻心?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一把推开几个亲信,对斥候道:“找,去给我找,都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钟庆渊找出来!”
秦子仲凑到卢东卿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眼下钟庆渊战败,无论击败他的是北朝哪支大军,现在一定已经元气大伤,咱们只要追上去便可捡个便宜……”
“捡个屁!”
一样温文尔雅的卢东卿竟然爆了粗口,周围的亲信都是一惊,便见他双目通红,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别忘了钟庆渊和王爷的关系,他要是真的死了,说不定咱们谁也活不了!”
“不……不会吧……”
秦子仲还不相信,唯唯诺诺地反驳了一句。
卢东卿冷哼一声道:“王爷杀人从不犹豫,难道你们真想赌一赌么?还不快去找人?!”
一众亲信脸色一变,立刻四散而去,卢东卿扶着一颗老树艰难地坐到地上,朝亲兵招了招手。
“派人,赶快派人将此事通知王爷,记住,最快速度,一刻也不能耽搁!”
亲兵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一寒,连忙抱拳而去。
泾阳一战基本结束,南朝大军将兵马行营安在风景秀丽的春月湖畔,作为大军主帅的武陵王则在一座靠近岸边的湖心岛上搭起草庐,作为临时指挥中心。
三天之后,兵部侍郎薛启瑞火急火燎地冲到湖心岛边,见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南朝将领,连忙越过人群,朝守着渡口的那个人深深鞠了一躬。
“侯爷,下官有急事要见王爷,还请侯爷通禀一声。”
他口中的侯爷眉清目秀,一袭白衣,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红绳随意绑着抛在脑后,一把纯白的宝刀靠在身旁,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尊精致的冰雕,冷彻骨髓。
他不是别人,正是王满的师父,南朝武圣,雪谏寒刀萧瑾瑜。
听到薛启瑞的话,萧瑾瑜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爷正在抚琴,有事便呈上来吧。”
薛启瑞侧耳倾听,果然有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湖心岛上远远传来,便掏出一封写好的公函双手递向萧瑾瑜。
萧瑾瑜屈指一弹,也不见真的碰到那封公函,公函却直接从薛启瑞手中飞了出去,越过十几米远的湖面,准确地落在湖心岛上的一张书案前。
一个七八岁的书童从草庐之中跑了出来,一把抓过那封公函,仔细检查一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抱着公函一转身钻进了草庐。
“看你脸色不好,究竟出了何事?”
萧瑾瑜见薛启瑞脸色有异,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薛启瑞叹了口气道:“刚刚接到卢东卿的飞鸽传书,追击北武卫的大军败了……”
“嗯?钟庆渊率领三千黑旗、两万犀角竟然还会战败?”
薛启瑞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正要解释几句,先前那个书童又从草庐中钻了出来,大声喊道:“王爷说,黑旗军随他征战太久,已生骄纵之气,败一场也好。”
薛启瑞连忙朝那书童抱拳道:“烦禀王爷,据卢东卿推断,大军或许已经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