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望着宏威皇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努力噙着泪水,不让它滑落下来,仿佛两颗晶莹而悲切的宝石。
栖霞公主玲珑剔透,宏威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生为人父的心好似被人用刀狠狠划了一下,心痛不已。
“父皇,有他的消息了吗……”
栖霞公主喃喃开口,每吐出一个字,她的心里就会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一下,疼得难以呼吸。
短短的一句话她却怎么也讲不完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无声地滑落下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伤心。
或许最难的不是伤心,而是矛盾,没有人比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徐锐的消息,也没有人比她更害怕知道徐锐的消息。
她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没有消息,她的魂也好似突然飞走了。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好多事没有做,回想起那日官道离别,她忽然很后悔因为自己脸皮太薄,没有多陪他走一段路,哪怕只是一小段也好呀。
越是想,心便越是疼,泪水也就越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感觉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只要是被这只大手握住,她便感觉这天下再没有能让她恐惧的事了。
宏威皇帝拉着栖霞公主缓缓前行,栖霞公主抬起头,望向皇帝,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阳光洒在宏威皇帝脸上,他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青梧,你还不了解他么?那混小子且死不了呢,朕向你保证,最多半年,他一定会死气白咧地出现在你面前,赶都赶不走,到时候你可别嫌他烦。”
栖霞公主望着仿佛在哄孩子一般的父皇,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好像看到某个顽皮的家伙站在远方笑盈盈地朝自己招手,连日来一直堵在心里的阴霾竟然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你会回来的对吗?我信你的……”
栖霞公主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向远方,灿烂的阳光将大地照得一片晶莹。
入夜,辽王府门前。
辽王拍着王懿的肩膀,郑重地交代道:“此次大战你需注意两点。
其一,若战局不利,将军切不可贪功冒进,尽量让其他人消耗南朝,你是我这边唯一的军中将领,哪怕全军覆没,你也得带着人马安安稳稳地回来,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其二,若是战局有利,尽量多争取些功劳,加上本王为你说话,不出三年你便大有希望接替授人以柄的肖进武,成为真正的年轻一辈第一名将。”
“多谢王爷抬爱,末将必不辱使命!”
王懿抱拳下拜,朝着辽王一揖到底。
“去吧,本王等你凯旋!”
辽王挥了挥手,王懿直起身子,翻身跃上战马,在几个心腹的簇拥之下渐渐远去。
辽王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
“大帅,这次终于轮到咱们出马了。”
心腹之中,曾被徐锐打得奄奄一息的左猛冷笑着说。
王懿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心中暗道:“是啊,终于轮到本帅出马了,这次不但要把南朝狗打回去,哼哼,徐锐你欠我的,我也得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裕王府中。
“四哥,你不必再劝,这次我意已决,一会儿便进宫去求父皇,说什么也要随军出征,哪怕只是做个校尉!”
肃王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满满都是坚毅。
裕王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递了过去。
“咦,这是什么?”
肃王一愣,一边接过奏折,一边疑惑地问。
裕王道:“知道劝不住你,这是我向父皇保举你出任大帅佐官的奏折。”
“真的?”
肃王大喜,连忙翻开奏折,果然和裕王说得一模一样,肃王顿时雀跃不已,一把抱住裕王道:“多谢四哥,弟弟我终于能从军啦,哈哈哈哈!”
裕王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无奈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倒好,哪里危险却偏要往哪里去,你四哥我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记得小心些,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肃王连连点头:“四哥放心,这次我一定凯旋!”
望着肃王那张纯净的笑脸,裕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赶在还能叫开宫门的时候去见父皇,不然你便要空欢喜一场了。”
“多谢四哥,等回来叫上徐锐,咱们问天楼吃酒!”
肃王嘿嘿笑道,拉着裕王往马厩走去。
宏威十七年五月初八,大魏四十万精锐尽出长兴,开往前线,出征时宏威皇帝带领文武百官城头相送,一场有可能奠定天下归属的大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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