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潇洒的武娜,黄小仙觉得自己快成了纠结王。
“你知不知道?九月底咱们省有一个女子干部培训班,要是能搭上这班车,命运说不定就改变了,但指标极其有限。老家伙答应我了,替我争取,我现在所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既然找不到出人头地的男人,自己就变得强大起来。”
黄小仙羡慕地看着武娜,她的朝气从来没有消失过,无论生活出现怎样的变故。
“相亲怎么样?就没一个能看中的?”
武娜有些落没地说:“大学的时候,我们嘴里都是爱情,到了社会上,尤其是相亲开始,我们谈得都是条件。相亲的时候,恨不得拿架天平,这边称一称那边量一量,我现在真的不相信爱情了,就好像有人在你面前吐了一口烟,如梦似幻,迷离得很。”
她们突然之间有了停顿,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积累,窗外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嘈杂的声浪喧嚣起伏,映射出两个人苦涩又落寞的心。
“你看看我这个首饰,好看吗?”武娜晃了晃头,她的耳朵上有一个很抢眼的耳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这类东西我是外行。”
“你就猜猜价格吧?”武娜得意地问。
“三千?”这是黄小仙最大的限度了。
武娜用鼻子轻哼了一下说:“六万八。”
黄小仙的嘴巴张成了o型,吃惊得好像看外星人。
“老家伙买的。”
“你确定是真的?”黄小仙心里有些不舒服。
“当然,我们俩一起去的,你没看到,老家伙心疼得肝都颤了,这还不是重点,听说全国连锁店一店一副。”
武娜走了,黄小仙再一次看了一眼时间。
她对武娜说得话,其实是有假话的,因为她确实分分秒秒都在想着自己的腿,想不想都不成。
黄小仙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好多遍,她终于悲哀地发现,无论她怎么为则止开脱都无济于事,因为则止的渡劫就好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黄小仙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如果她于则止出于意外,也许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而现在的情况是,她的生活没有了重心,她在最爱的男人面前其实连棋子都不算不上,她就是一个道具,一个成全他的道具。
则止所有的温存都是假的吗?那一天的美好都是他预设的假象吗?黄小仙想到这,都替则止难过。
他装得太像了。
事业上,她也受到了重创,信誓旦旦让自己回归的关总,立刻换人,甚至连医院都没来,只是让李春红带了些水果。
她该怎样面对父母?父母本来够操心了,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黄小仙觉得生活没有一丝空间。
有一点,她是必须要做的,就是见则止最后一面。
她想当面问问这个当她当道具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爱过自己?其实这个答案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拿她生命开玩笑的人,怎么可能爱她呢?
黄小仙在八点之前不敢有一点动静,护士可能听众了母亲的劝告后,也害怕出事,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一次,黄小仙每次都安静地看着书。
书上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她就盼着时间快点过去。
终于到了九点,走廊和病房里相对安静下来。
黄小仙拿出会音筒,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则止的名字,她说你若不来,我宁肯在叫喊中丧生。
黄小仙开始还能小声嘀咕,不知不觉中声音就大了起来,不知道她喊了多久,反正嗓子已经哑了,可她还在喊……
她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边有个人在轻轻推她,她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则止。
“你到底还是来了,”黄小仙的沙哑的嗓子已经到了极限。
黄小仙没向往常那样激动,她知道,就算他来了,又能怎样呢?
来得人正深情地望着她,他不知道这个普通又平凡的女孩儿,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让一个男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黄小仙睡眠当中的小脸是惨白的,没加修饰的,但她的素颜让人惊喜,清薄而干净,眼角的泪痕透出一抹柔弱。
“我不是则止,我是哥哥。”
黄小仙抬眼望去,果然她又认错了。
“为什么是你来?”黄小仙感觉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浅尝给了她一粒药丸,黄小仙吞进去,声音就恢复了过来。
“他根本就不爱我,找我就是为了渡劫,是还是不是?”这是黄小仙最关心的。
浅尝没接她的话,递给她一张卡说:“这上面有一百万,你的治疗费用,我会一直负责的。”
浅尝望着她碧水深潭一样的眼眸,心里产生了怜惜。
“你既然能负责,就把完好的腿送给我吧?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勇气面对生活?一个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拿我当道具,你在此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我与张林不合适,我这个样子,别说张林了,谁跟我合适?”
黄小仙终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
浅尝用手一挥,黄小仙发现自己又失声了。
浅尝说:“你如果还是这么激动,我就走,你永远都找不到我,你别以为则止给你的那些东西会永远有用,我分分钟能让他们失效,如果你还想好好说话,就不要太情绪化。”
黄小仙终于平静下来,她知道在他们面前,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浅尝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温暖,他说:“为了让你死心,其实我是不想说的,但则止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