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姑苏州最近的禁令愈来愈多,甚至连街边卖弄技艺的,算命的,都被严令禁止不得在街上出现。这就苦了那位富贵街老道士了,他如今可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躺在街上,就把银子给挣着了。
可老道士心有不甘,依旧每天早上就偷偷摸摸地跑到街上去,可再也不敢穿上那身已经有些许泛黄的道服,而是换了一身较为正常的白衣,再配着一双干净利落的布鞋,乍看还像个正经人。
老道士在街上东张西望,不断地打量每一个路人,看着一个衣着相对较为干净的人家,就跑上去低声道:“这位仁兄,算卦吗?算不准不要钱,银子看着给。”路人们每次总会一脸怀疑地打量着老道士,最后留下一句“不必了。”就匆匆离去。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人呐没有打扮,做啥别人都不会相信你。
这老道士最近这段时间分文未入,总算是明白了,虽然这以前就是躺着就把银子给挣着了,不过还真是凭的他以前那身道服,就算躺在那儿,路人们也会打消几分怀疑。如果真如姬正一所说,再配张椅子和一面“仙风道骨”的锦旗,也许这银子会来得更快。
不过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这姑苏州禁令下的如此之严,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三五个士兵来这转一遭,还真不敢在街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算卦。即使这段时间成功的拉着几个,他也是拖着那几位来小巷子偷摸着算卦。
不过这银子,可比以前少了许多。
姬正一下午刚刚放堂,正要回御水街的时候,瞧见老道士又在街上四处转悠,于是他走上去打趣道:“这位天师,看这样子,今日生意不太好?”
老道士挥了挥手,低声道:“瞧你说的,老夫这只是花钱替人消灾,干我们这行的哪能说是生意呢?俗气,太过俗气了一点。”
姬正一冷笑道:“那你给我算的近日必有血光之灾,我看这几个月都过去了,也没见着灵验呢?”
老道士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他假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姬正一道:“这卦象嘛,实实虚虚,真真假假,卦象都会变的,这人呐,除却这命数是既定的,改变不了,这其他的运气呀,风水呀,都可以变。这运气又好比因果,你小时候犯了一个错,即使不会当时发现这错误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不过当你长大后,这肯定会影响你的。同样,当你做了一件善事,你本来应该遭受的磨难,也会随即消失,这人呐,运气还真是定不了。”
听着这老道士念叨着这么一大段话,姬正一却是不信。他随即又问道:“我最近可没做什么好事儿,也没这功夫做些什么善事儿,我看你这算卦的功夫还真是跟哪位江湖骗子学的吧。”
老道士听闻后,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这运气呐,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其他人也会影响,你以为一个事情的发生全是你说了算?这就好比两人下棋一般,你是黑棋,那你对立面就是白棋,你们两人在对弈的过程中,共同掌握了一个事情的发生,每一步棋都会影响着事情的进程。”
“这次你侥幸躲过了血光之灾,或许是因为别人下棋故意走偏,下次你以为你运气还这么好?”
姬正一总感觉今日的老道士说话正经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穿那身泛黄的道服的原因,又或许是今日老头的动作没有那般粗鲁,姬正一觉得他的话有些许的正确,可嘴里依旧说着“这算哪门子话”。
老道士似乎也不想多说,姬正一能感觉得到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索性也没有再多的交谈,直接转身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有跟老道士打。
这位身着白衣的老道士在姬正一走后,连忙吸了几口大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低声嘀咕道:“还好老夫脑子转的快,临时编了几句话。”
不过这卦按理说是错不了的,哪里出问题了?
老道士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姬正一倒不知道老道士在这里的模样,他踱步回到家中,脑中一直不断地回想着老道士所言,他倒是不是惧怕血光之灾,只是怕连累一些人。
他回到家中,看见屋内空荡荡一人未见,也没多想人都去哪儿了,父母亲应该是出去干活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把书本丢在房间的桌子上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翻阅了起来。他得趁着天还没有黑多看些书,晚上可没有油灯可点,甚至连根蜡烛都没有。
姬正一的父母亲从来不跟御水街的人打交道,按理说,大家同处一个巷子里,应该相处得极为融洽才对,可他们却从来不会,好似这里的一切与他们无关。也许这也导致了姬正一从小也不爱与街里的人打交道,即使从小便就在这里生长。可不说街上,就算城北的这些铺子里的人,他都不熟。
这位少年老成的姬正一的性格其实也相对十分安静,除了看书便还是看书,而空闲之余除了现在同窗的安武能和他聊上两句,那烙印少年也还能和他聊上两句。
姬正一在房间里读着读着书,读到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后,突然想到这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烙印少年了,就是那个总是身后跟着三两个其他街小孩的少年。不过一想到那位烙印少年,姬正一脸上就浮现了一丝笑容。御水街其实有两个人最喜惹事生非,也最爱打架,一是这第四户的烙印少年,还有一位便是叶其。可他们两个好像从来都不服气谁,每次在巷子里遇着,便是谁也不会主动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