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上战伐无非是拼死,拼赢了便是雄,死了无人问。可是这谋心便费神了,这三日的云遮雾绕过后,最终也没分出个雌雄,这番做弄真的是画蛇添足。”
望着李显车驾出城远去,重楼九层至顶处罗艺微微一笑些许苦涩,目色也突显苍迈。
在罗艺身旁恭敬立着一名二十出头的俊秀男子,男子面相与罗艺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罗艺那分霸气多了几分阴柔。
“爹,这种钩心之事你又何需多费心神,李若是连这个刚回朝的六殿下都识不破摄不住,那我们也不必顾他了。”男子对罗艺微微开口。
这男子是罗艺长子名作罗成,在东三郡被封作“小郡候”,令人诧异的是他生在将门却从未习武,只好读书好文墨,曾今一局手谈胜了当朝棋圣羲之,收官之后当场将后者一剑刺死。
比起其他几位已有战功的儿子,罗艺独偏爱这个只吃文墨的长子。
“呵呵,你可看出个究竟?”罗艺不禁无奈一笑,转身对长子罗成问道。
“孩儿也看不透,既然看不透那便是说他藏得深,深不可测,不能与之为敌。”罗成沉声道。
“你倒是自信!”罗艺面色恢复神彩,声色欣慰。
复儿两父子良久无语。
直到望见李显车驾消失在视线之内罗艺才又是一声叹息,随之再度开口道:“为父这一生败就败在缺了一丝心谋,谋不过老相魏文通,更谋不过李继山,封侯拜将便已经是到了极致。”
“嗯!”罗成只细细听着,不做言表。
“将来这侯爵封号必定是你的,东三郡的兵马你要握在手中也散不了,武勇大将军也是你的,不过为父对你的期望却不止于此!”罗艺目中深邃,声色隐沉。
“孩儿知晓!”罗成细细听着面色淡然。
“也不知谁给为父安了一顶二王爷的高帽子,真是可笑至极,为父看似风光无限却始终跳不出局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不过我儿日后当做掌局之人!”说道最后,罗艺目中灼耀。
“孩儿当尽力而为!”罗成神色未有丝毫波动,依然淡漠。
车驾出青河郡,继续向北而行。
魏严得了《九曲连环刀》,一路坐马而看单手拖刀一手捧书,看到精要处他握刀的手会不禁加重气力,使得重刀微微震颤,时而便有丝丝刀气脱出只在经过的地面上划出一刀刀切口。
李显坐车驾内一路不语,心中只一遍遍回想在侯府中这三日间的一切。
“罗艺真当是枭雄一世,不过这一世也止步与此
。此人虽然心术不算上乘但对于观风望象,保全自身可是真正的行家。可笑的是宫中那位四殿下以为与罗艺结成姻亲便是找了一座大靠山,殊不知最终他可能只是罗艺的弃子而已。”
“罗艺难道会为了他去拼掉三郡百万兵?”
“那小郡候罗成可是有些门道,在侯府三日也没能见到他下楼,也不知他终日里高居九层重楼至顶处登高望远望了些什么。传言他前年一剑刺死了当朝棋圣羲之,就是不知那盘棋最后是何人胜了?”
“若是他胜了,恐怕四殿下李还在他之后,他又岂会屈尊李之下?”
…………
三日之后,气象明显变得清寒,远处的山脉峰顶都成了冰霜寒盖,隐隐可以见得那些高耸的山脉间有雪花轻舞,在阳光耀耀下冰纷幻魅。
“呼!”李显微微呼气,便是一口雾皑悠长吐出。
车驾入李朝至北大霄郡,此时只是秋季山中秋叶渐黄枫叶红透似火,一旦入冬以后,这至北处的天地便是银装素裹了,大雪能堆砌成厚厚的冰毯将整个大霄郡掩盖。
不过在这种天象之下也造就了李朝战力三甲之中的三十万寒甲铁骑,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兵士的体魄因为适应天寒霜打都会变得耐力惊人。
江湖高手多有在入冬以后至大霄郡寻山闭关之辈,清寒的天地似乎能让人心平静更能与天道相近。而三十万寒甲铁骑因为常年经历这种清寒,自身似乎也化为了冰寒的雪,不过是久经杀伐浸透鲜血的雪。
霄城立在群山环抱之下,城起六十丈,不过震个城池只有王城的一半大小,因为这极北之地毕竟天象恶劣不适居住人口不多。
李显探身出车驾,登高望远将山下的城池收入眼中。远山若星辰点点铺陈开来拱卫中心处的一座城池,川流在山间曲折奔腾似万马咆哮。
李显不禁叹了一句“风水好地,天赐寒城”。
而后便见城中有一纵烈马奔袭出城,领头的将领孔武雄劲,挎的一柄方天戟。李显随之弃了车驾翻身上马,一骑当先冲下山去,魏严低肩一头贴马随行,六百骑浩浩垫后奔袭而下卷起滔滔尘烟。
大霄郡总兵大将孙单先前是罗艺军中扛旗大将,后来升迁官至正二品在极北之地掌兵已有十年。此人也是当朝一名陷阵猛将,十年来与北凉交兵无数各有胜败,但大霄郡疆土在他手中未损一丝一毫。
此人唯一的缺点便是好酒嗜醉,醉酒之后鞭挞手下兵士在所难免,他曾今醉酒后打死过一名偏将引得朝野震怒,以至于他前路只能止步于二品大将再无晋升的可能。
转眼间孙单便与李显在山下交头迎面,满脸胡茬的虎将随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他双手紧扣方天戟对着李显单膝跪地一拜,道了一声“殿下”声色淡漠丝毫没有敬畏只是应付而已。
这天下能用方天戟的马上将领着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