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下江东,一夜铺红万里城。
桃花侬侬枝头笑,柳絮娆娆贺相逢。
提壶闲卧盏欢酒,对饮痴言话无休。
醉把桃红作腮红,不负良辰不负春。
许府后花园中,桃花依依,香气缕缕,玉堂春花开满树,绿草茵陈,百花斗艳,只可惜孤芳自赏,酒独饮,赏看满园春色,他惦念子英,拿出她送的香囊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老爷,阿刁不在府内。”奴仆禀道,许昭眉头一拧,盘问人在何处,仆人道:“奴下也好几日没看见他了。”许昭生气骂了几句,命他快快找来,一干仆人寻了大半天,还是没有发现阿刁的身影,许昭思忖不通,仆人猜言:“老爷,阿刁近些日子对您颇有怨言,莫非...莫非这家伙逃了...”
许昭瞪圆了眼狠狠问道:“他说什么?!”仆人吞吞吐吐道:“他说老爷您心狠手辣,不..不念往日主仆之情,他鞍前马后伺候..”许昭怒火中烧,骂道:“好个不识时务的奴才!你多带几人把他抓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快去找!”仆人一溜烟地退下去,将乌伤城翻了个底朝天,寻了整整三日还是没有找到阿刁。
“大人,您可得保全小奴啊,现如今许府我是回不去了。”阿刁惧言,乞求陈统保全他的性命。自从上次东窗事发,阿刁渐渐失去了许昭对他的信任重用,起初还能差他办些无关紧要的家务琐事,后来竟安排他在伙房做杂工,这让他大失所望,颜面尽失。
老爷身边的大红人竟落到这步田地,大家伙儿时不时嘲弄取笑他,他又何时受过此等屈辱,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心生怨恨,诡藏腹中。
阿刁虽然是个阴险恶毒的小人,但却很有抱负,不达目的不择手段,誓不罢休,十年前费尽周折进许府可不仅仅是为了谋口饭吃,他有更大胆的目的,谁料却在紧要关头折戟沉沙,他日日心念的大梦功亏一篑。
气急败坏的阿刁不甘心就此委屈沉沦,明里日日饮酒烂醉,暗里却一直盘算着阴谋诡计,待到时机成熟,一击穿心,势必要让许昭吃个大苦头。
“你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欺瞒,不但本官保不了你,而且因此还要吃官司。”陈统沉眉警告,阿刁似有慌神,但随即正言应是,鉴于他上报有功,陈统便把他暂且留在府内,以免被许昭抓去。
一日,许向林正在书房潜读经史,陈修却匆匆推门而入,向林见他有些慌张,忙问来由,陈修言:“弟,府上可有一位叫阿刁的仆人?”向林言:“确有此人,只是近日不知所踪,家父正差人四处找寻。”陈修赶忙附耳相言:“弟有所不知,此人现今就在家府哪。”
阿刁背地里状告许昭,可是陈统迟迟没有缉捕他,陈修无意间听到阿刁与家父的谈话,顿觉事有蹊跷,便匆匆到府告知向林。向林再三盘问是否弄错了人,陈修听得真切,十分肯定,又言:“对了,此人说话听上去像是太监一般。”向林闻言怔神,更加确信正是阿刁,他那一口太监似的腔调,十里八村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向林思量之下又愁容满面,因为他知道阿刁为人秉性,一旦将父亲许昭过往所犯下的罪状上禀陈统,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为时已晚,阿刁怀恨报复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向林慌忙将事情禀告父亲,许昭闻之大惊失色,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堂外去,继而破口大骂,怒气似要掀翻堂顶。
向林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万全对策,只能静观其变,再做应对,许昭恨不得将阿刁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碎尸万段,但那是陈府,他哪敢从陈统手中要人,只能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终于,七日后,陈统派衙役缉捕许昭,许昭这七日来夜夜难眠,心惊胆战,鬓乱四肢柔,根本不知该如何应付。许向林疾书告知冯子英和青莲,特意吩咐若是衙门传唤,子英万万不可露面,青莲也劝她躲着点许老爷,但是子英执意要上堂面官。
“子英,你怎么...”子英和青莲母女急急步入大堂,向林侧眼看见子英如何也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无故多添几分焦虑。许昭亦看见了她,似有气涌,惊眼欲问,陈统惊堂木一拍,道:“今接到诉状,三月前冯子英受冤一案,内中另有隐情,特此传唤尔等公堂问话,重审此案!许兄,本官作为一县长官,公堂之上理应清正廉明,若有不顾尔情面的地方,还望许兄海涵哪。”许昭连声言是。
陈统清了清嗓子,正襟问道:“许老爷,有人状告你在此案中欲借百花散之毒谋杀王氏之女青莲,你可认罪?”许昭眼涌怒气,低首回言:“大人,何人如此诬陷于我,还请带上堂来当面对质。”向林接言:“大人,家父所言极是,公堂问案需有人证物证,还是将状告之人带上堂来,当面问个清楚。”无奈之下,陈统将证人传唤入堂。
阿刁仍是像往常那般猫着腰子,似乎已经习惯如此,上堂之后快速地朝许昭那边瞥了一眼,随后扑通跪地俯首,极力掩盖满脸的惧色和内心的惶恐。即便阿刁缩成一团,陈统还是认得他的奴才样子,怒声骂道:“狗奴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说着就要踹过去,阿刁侧身欲躲,陈统堂木一挥,左右衙役上前拉住了许昭。
陈统呵斥道:“许昭!公堂之上岂可殴打证人!放肆!”陈统似乎也有些怒气上头,尤其是对那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许昭回身作罢,再看阿刁模样,跪着手脚都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