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沈天玑快要把她们忘记的时候,总会有人蹦出来提醒她她们的存在。
景选侍……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先时因她中毒被赐死的张选侍和景选侍原本同住秋兰殿,张选侍去后,景选侍就被吓病了,时好时坏的,竟是拖到现在也没痊愈。
沈天玑瞧了眼纳兰徵,后者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还执着笔毫,笔挺有力的身形向案几微微倾斜,正轻轻勾勒着梅花枝条,仿佛没看见跪在前面的宫女。沈天玑知道他是不愿意理会,她便坐直了身子,语含关切道:“你主子的病可好些了?”
金雁一脸惊慌,张了张口,仿佛是想说好了,却又没再出声,只一个劲儿发抖。
沈天玑的目光淡淡,“你既然是贴身丫鬟,怎么连主子的病好没好都不知道么?”
金雁磕头道:“主子的病……还……还没好。”
“病了这样久还没好,身子定是弱的很。这梅花开得正好,摘回去在殿中放着,她瞧着心情也会舒畅些。”
男子瞥眼看沈天玑脸色端庄的笑意,知道她这又是贤后瘾犯了。可瞧她正坐在自己怀里呢,面上再端庄又有何用?不过她这样装模作样的端庄,也别有意趣,倒也可以再描一副这样神态的画来……
男子堂而皇之地走神,已经下定决心要亲手给沈天玑画一个图集,只二人闺中赏玩。
因选侍的品阶低,金雁过去只远远见过沈天玑几次,没料到沈天玑这样好说话,似乎没有问罪她撞破帝后亲热的意思。其实宫里早就流传说,皇后娘娘虽然独宠,却为人宽和大度,最是好伺候的,她现在也算见识了。今日遇到帝后,实在是巧合,也是难得的机会。她过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想解脱。
“皇后娘娘,我们主子虽然病没好,但是今日精神头尚佳,也出来看梅了,现在就在西边的暖阁之中。”
周宁福这才想到,园子中有好些个暖阁,都是过去太后娘娘置的,如今太后娘娘不在宫里,这些地方普通人都是不能进去的。方才准备的时间仓促,便没来得及将暖阁一一检查,没想到景选侍这个大胆的,竟敢私自在太后娘娘的地方休息。
沈天玑也皱皱眉,但她习惯了把人往好处想,“景选侍身子弱,大约是逛累了才怖镄脚。可是这园子本就是太后的,景选侍此举实在不合宜,你还是伺候你主子早些回宫吧!”
金雁连连点头,愈发觉得沈天玑是个慈善心肠,又道:“娘娘,我们主子病一直不好,娘娘您福泽深厚,若您去看看我们主子,说不定主子病就好了呢……”
金雁一直低着头,沈天玑瞧她半晌,实在闹不明白,她若是为自己主子争宠,那应该邀请皇上去看才对吧?怎么是邀请她去呢?莫非是看皇上太过严肃让人生畏,所以才转而朝她说?毕竟此时两人在一处,若是沈天玑去看景选侍,纳兰徵自然会陪着的。
若真是如此,沈天玑不得不佩服一番景选侍了。在经过邢美人、张选侍、苏嫔、秦美人的事情之后,她还敢巴巴跑上来当炮仗。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了,沈天玑的耐心也变得极少,这会子便冷了脸,凉凉看着金雁。
金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磕头请罪。沈天玑嫌烦,让她回去伺候景选侍,语气也硬了不少。金雁这才识相地离开。
果然,有时候脾气就是要硬一点才镇得住人。
当沈天玑把这话说出来时,纳兰徵笑着揉她的脑袋,“你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么?”
沈天玑撇撇嘴不说话。
二人在梅树下又腻了一会子,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回了凤宸宫。
第二日,沈天玑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秋兰殿,又嘱咐下去要好生照顾好景选侍的身体。碧蔓来回说,景选侍瞧着是真心感激皇后娘娘,面色虽然还苍白,却比先时好了不少。沈天玑只点点头,很快就把景选侍抛到了脑后。
已近年关,许多外放的官员都入京述职,沈天玑巴巴等着大哥大嫂从关外路回来,可北边传来消息说,熙华公主有了生孕,皇上怕熙华公主长途奔波身子不适,便让沈天瑾今年年底就留在关外路陪妻子。对于这点,沈天玑开始是极不开心的,当初大哥哥的指婚,她就隐隐觉得纳兰徵有点儿“仗势欺人”的味道,现在还不许大哥哥回家一趟,指不定大哥哥并不喜欢公主,但又碍于皇威不得不敬着妻子。也不是说熙华公主不好,但是人和人能否相处和乐,不是一个好字就可以决定的。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希望大哥哥也能这样。
只不过,沈天玑很快就发现,不是他仗势欺人,而是自己不知好歹了。过年前后,沈天瑾写了沈天玑一封信,里面三言两语一如他为人的干脆简练,却道清了一场误会。
沈天玑抱着那信发了许久呆,暗道还是祖母最为通透,当初她都没看出来大哥哥是因周衍璧的长女周文萱早夭而一直未娶,祖母却看出来了。那时候若是由着哥哥的性子来,这大嫂不知何时能进得了府,幸而有皇上赐婚,才有了这段姻缘,有了这段姻缘,才有机会道清误会,也才能让大哥哥知晓,原来他一直搁在心里的人不是周文萱,而是熙华。
那日夜里,沈天玑一手扶着初初隆起的肚子,还殷勤无比地伺候纳兰徵。男子看得胆战心惊,最后自然是反转过来伺候她。她问起沈天瑾的事,问他如何这样神通广大,连沈天瑾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