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果然就不说了,安安静静地走在杨凌一侧。木长廊一侧的溪流里冰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只余了薄薄的一层冰,一冬天都没有流动过的水,欢快地流动着,水声潺潺,愈发衬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静。
突然静下来的空气,让杨凌有些微不适,不由看向曲小白:“不是要你一句不说的……”曲小白微微上翘的嘴角眨呀眨的大眼睛一览无余地落入他的眸中,怒气忽然就无奈地烟消云散了。
其实所谓的怒气不过是他对她的心疼,对上她这故作无辜的大眼睛之后,他再多的怒气也就都变成了无奈。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刚刚在心里问候过他全家的曲小白的手,“你还是继续说吧,你不说我更难受。”
曲小白翻了个白眼,一会儿让说一会儿不让说的,大哥您这骚操作是不是太为难自己也太为难人了点?
“好了,咱不气了。杨凌,凌哥哥,我发誓我对自己的身体很在意的,我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些身外事不顾身体呢?我很有数的啦。”
曲小白摇晃着杨凌的胳膊,讨好地说着。杨凌低眉瞄了一眼臂弯里娇俏灵动的女子,有数?她当他是撒撒娇就能哄得了的吗?她当他忘了那些没日没夜抄书学习的日子?她当他忘了……算了,这些事他心里有数,却不愿再在她面前提起。提起来他就控制不住心里的疼楚。
杨凌忽然打横将曲小白抱起来,曲小白被这突然袭击搞得吃了一吓,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了杨凌的脖子。
“既然你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那还是不要再走路了。”
杨凌的声音轻轻浅浅,但似乎还隐着一丝不悦,曲小白把脸颊往他胸膛里贴了贴,用起了她那惯会用又永不过时的撒娇大法:“还是我夫君好。凌哥哥,你累不累?累的话就放我下来,我其实还可以走一走的。”
杨凌吐出两个字:“不累。”
“那你多抱我一会儿。”曲小白又往他身上贴了贴。
杨凌:“……”这算是被套路了吗?不过,抱着她的话,的确是永不知累。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远远看见了都害羞脸红地躲了起来,虽然礼节很重要,但行礼也是要分时候的,比如这种时候,看见了也最好假装没有看见。
争吵?还是为了这些无谓的事情?不,曲小白才不会犯傻,人生大好时光,浪费在那些事情上,不值!
“凌锅锅,时间还早,太阳还那么老高,咱们回房去干嘛呀?”
杨凌:“躺着,休息。”
“孕妇躺多了不好,我在医书里看见说,要适当地走走,不然生的时候不好生。要不然,咱们还去外面散散步?”
杨凌到底没能挨得住她的软语央求,抱着她直接出了大门。
打铁不是轻快活,杨凌也不是铁人,哪能一点都不觉得累,但再累,只要是曲小白想做的,他都有的是力气陪她去做。
出门之后,他就把曲小白放了下来,两个人沿着河边青石路缓慢地走着。
雪化得很快,外面的积雪才几天时间已经化了大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黄褐色的土层,只有一些堆积得厚的地方还没化完,曲小白瞧着,便和杨凌聊起了种地的事。
“照这个程度,都月末是不是雪就都能化完了?”
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专一行,谁能想到,她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影视歌三栖大明星有一天会兴致盎然地种起地来了?
杨凌也觉得,造化是个神奇的东西。
他也没有种过地,庄稼地里的事,也是不懂,但还是接着曲小白的话道:“嗯,应该是可以化完的,但地里太潮湿,要想耕地,怕是还要等一些日子。”
曲小白兴致很高:“前期准备可以着手了。对了,青君那边的人手准备得怎么样了?”
“有三千灾民,原本是都打算逃难去京城寻找生机的,青君已经把人都安置好了,等你这边需要,就跟青君说一声,让他把人带过来。”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人都甄选过了,好吃懒做或手脚不干净品行不端正的,都已经摘出去,有改正希望的,青君也都找了人督改。”
“青君做事效率真高。”
话落,忽然就感觉杨凌的目光变得……幽怨。对,就是幽怨,好像在控诉什么。
曲小白站住脚步,把目光瞟向杨凌,“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杨凌的目光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淡淡的就跟这冬末的风似的。
“我觉得你在控诉青君,他做错了什么吗?”
杨凌:“……”小白你的情商和你的智商成反比的吗?
杨大爷如今不但连正比反比都知道,甚至连高数也囫囵学了个差不多,要说后院儿那些是理工男,那他现在都能做那些理工男的老师了。
顿了一瞬,杨凌缓缓开口:“他这个人,明明才二十五岁,活得就跟五十二岁似的,十分无趣,脑子也迂腐,这些年我不在子虚庄,看看他都把手底下的人带成什么样子了?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子虚庄急需整改,我现在得去写计划书了。小白,我们回去吧。”
曲小白:“……青君会心寒的。”
“我已经先心寒了。”
曲小白瞪大了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他心寒?他心寒个鬼,有一个青君这样的下属,他上辈子上烧了高香了!,“凌爷,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