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对于小和尚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意外休息日。
苦修六日的小和尚们都累坏了,今天戒嗔也是嗜睡了一回,一觉睡到了近午饭时间。显通寺的大师傅们取消了今日里的一切课程。
“啊!!~~~”戒嗔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六日来的苦行着实给其累坏了,昨天寺门外的事有些莫名其妙,他到现在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有不懂的事,睡饱了起来问慧观就好。
他看着天空上大大的太阳,抻着筋骨,咧着嘴自顾自地眯眼笑道,“哈哈,今天休息呢,先找慧观一起去吃饭,吃完了去寺外转转吧,从昨天回来以后庙里就感觉怪怪的,大家都很不对劲,也不知道那些拿着大锅,戴着鸡冠的和尚们是来干什么的,吵吵要什么‘至宝’,小和尚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过那种东西啊。”
“喂,慧观,你在哪呢?”小和尚叫嚷着,碰到了迎面而来,睡眼惺忪的福满和福气,便上前问道,“你们看到慧观了么?”
“嗯?”福满福气用胖胖的小手揉着眼睛,而后对视一眼摊手道,“不知道啊,你们两个不是都在一起睡的么。”
“嗯…是啊,可是今天张眼就不见他人影了。”戒嗔挠着头狐疑道。而其心里,也隐隐有着一股不安,“好像这过去的三年里,不论在哪,只要想,慧观总能找得到我,每日清早他都站在我的面前,这好像还真的是第一次小和尚张眼找他呢,嘿嘿……”
“喂,法相师兄,你看到慧观了么?”戒嗔上前问道。
“嗯?没见到。”说罢,法相疾步离去走向食堂。
“道亮师兄,你见到慧观了么?”戒嗔问道。
“哼,没见到。”说罢道亮扬长而去。
戒嗔还暗暗吐了吐舌头,心道,“对哦,道亮师兄好像不大喜欢慧观,嘿嘿,问错人了呢。”
“慧海师兄,你见到慧观了么?”戒嗔问道。
“嘿嘿,见到了。”慧海咧着那醒目的大嘴,眯着眼睛。
“真的吗!?在哪!?”戒嗔高兴道。
“昨天在寺门口见到的啊,你不也在旁边吗?哈哈~~!”说着慧海大笑离去。
戒嗔知道被人拿来开心了,他也不计较,只是接着问。
“普真师兄,你看到慧观了么?”
“慧观?没有呢。”
“智普师兄,你有没有见到慧观?”
“…没见到。”
“不空师兄……”
………………
小和尚戒嗔把碰到的每一个沙弥都问遍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答他。
他的心,开始急躁起来,本来扁扁的肚子,也不觉得饿了。
戒嗔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慧观,见到他这个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这个他在心里排在小草之后,第二好的朋友。
或者说是…并列第一的好朋友。
他把百亩大的显通寺走了十几圈,问遍了大小沙弥,可是……
无人答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里委屈,觉
得那么无助,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就那样地,蹲在了墙角,眼泪打在脸颊,顺着下颚,滑落到了薄薄的僧衣上。
慧观走了,
没有道别。
戒嗔不知道,他也不明白,在他聪敏灵慧的脑中,暗暗地把那个什么‘至宝’和慧观联系在了一起,但他觉得很滑稽,慧观怎么会是至宝了,就因为他懂得多吗?
“嘿嘿,不…不会的,一定是慧观走丢了,真是的,他也有笨的时候吗?就这么几间房子也能走丢,真是笨…嘿嘿,笨…笨死了……”
泪水打湿了眼眶,已经看不清了东西。
“啪…啪…”
这时候有个老者,手拄着禅杖,长相十分丑陋吓人,站在了戒嗔身前,遮住了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
戒嗔抬眼观瞧,赶忙用脏乱的僧衣袖拭去泪水,这才看清了来者,乃是显通寺住持法天。
“住…住持师傅好……”戒嗔单手竖掌,赶忙施礼道。
法天就这么盯着戒嗔,左看右看,似是饶有兴趣。
戒嗔很不舒服,又不想抬起头让前者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戒嗔心中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
终于等来了一个答案。
“不用找了,慧观已经走了,他就是那帮番僧找的‘至宝’,已经随他们远赴吐蕃,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说罢,伴随着那‘啪…啪…’的禅杖声响,法天离开了。
戒嗔心中的天,黑了。
那股伴随着他一整天的不安,如今…终于得到了答复。
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淌下。
戒嗔的两只大眼睛久久未眨一次,泪水却在不住地流淌。
那张嘴半开不合,双唇上下抽搐,是那么的委屈而又无助…
他看着天,看着地,看着显通寺的一草一木,他不懂…
他又迷茫了,可是…给他解答问题的那个慧观,却已经不在了。
他一直觉得慧观好了不起,好像神仙一样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告诉他,帮到他…
可是如果这就是代价,他宁愿慧观只是一个平凡的孩童,不要这些个什么大智慧,大佛法,不去当那个什么狗屁‘至宝’,这样两个人就能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聊天。
“慧观他…”小和尚自言的声音已经有些泣不成声,颤抖的声音只能说出他如今心中无助之万一,“…他…他才不是什么‘至宝’!不是!他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