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不是读书的料。”
听了这话,石向荣哭声一滞,然后眼泪流得更加凶猛,心中更加悲愤。
四郎怎么这样!不安慰他就算了!居然还来戳他的心窝子吗!
难道四郎真的打算弃他而去,不打算再与他做兄弟了吗?
石向荣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正想表明一番决心,告诉顾之棠他一定会跟着她去太学的时候,就见顾之棠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不是读书的料子,是当将军的料子。你我不同,本就不必一概而论。”
石向荣哭声一停,眼睛一亮。心中的那点毛躁被她这一摸,瞬间就平了。
顾之棠走出前来,昂首道:“日后你必定会与我肩战天下!成为了不起的英雄!”
虽然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不过……
“对的没错!”石向荣握拳,“那四郎你别去太学了!与我投军杀敌去吧!”
“现在投军是叫我去送死吗?”顾之棠瞪他一眼,思忖片刻,随后让石向荣附耳过来,“其实你想进太学也不是没法子,让你爹去找徐鸿涛吧,你爹有法子。”
“什么法子?”
“那徐鸿涛还是个穷苦书生刚刚上京时,惹了官司被人栽赃陷害,在牢狱中吃了不少苦头,你爹铁口神断还他清白。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别说是让你进太学,便是让你在考试中获得第一名徐鸿涛硬着头皮也得干啊。”
自然,这又是听八卦听来的。
这样说来,她听的八卦未免也太多了,还都是老男人的八卦。这董乘安在太学中不授课,莫不是尽听故事去了吧?
石向荣虽然傻,但却是个正直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瞪眼,含糊道:“这、这不太好吧?这不是徇私枉法吗?要是被抓住,那不就是——”
“放屁!”顾之棠一拍手,“这怎么能叫徇私枉法呢?这叫挟恩求报!挟恩求报懂么?”
“……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一个是法律问题,一个是道德问题。怎么能一概而论?”
石向荣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点点头,刚想展露笑颜,但还没笑出来,又苦了脸。
他道:“可是四郎,那赋文……我还是写不出来啊!”
“这有何难?”顾之棠拍拍胸口,气势十足,“那便让四郎我为你赋文一章,你只管改改,到时候抄上便是,我保管不出错。”
石向荣今日短短的时间内,就要接受这两个不正直的提议,一时间又犹豫了。他着急道:“那不就是捉刀代笔了吗?”
顾之棠鄙视的看他一眼,“四郎帮你怎能叫捉刀代笔?这叫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石向荣听了,眉头纠结的皱起来,皱啊皱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的眉毛在拧成一团麻花之前,终于松开,弯起来,笑了。
“四郎!”石向荣想通了,他忽然伸出手来,重重的抱了顾之棠一下。
在顾之棠脸黑之前又很快放开。他一张脸激动得涨红,豪气道:“我的好兄弟!”
……顾之棠心中那簇不明的怒火刚刚要燃起来,因他这话,刺啦一声,熄灭了。
她也拍拍石向荣的肩膀,要笑不笑,“好兄弟好兄弟。”
若是别人,她可不会做到捉刀代笔这份上,石向荣不一样,他是个傻子,所以没有关系。
随之两人勤勤恳恳恶补。顾之棠是真的恶补,而石向荣则是抱着顾之棠给他写的文章死记硬背。
时间过得飞快,太学考试那天终于来到。
惠风和畅,就是天空的云压得有点低。
顾之棠和石向荣两人站在太学门口,等待召唤。
别人家来考试的公子都是拖家带口的来,爹问一声冷不冷,娘问一声热不热。只有顾之棠和石向荣两个孑然一身就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顾成业或许破罐子破摔也没期望她考上,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顾之棠倒是淡定,她负手而立,脑袋微微仰着,看着天空,眼睛半眯起来。一脸忧思,似乎在考虑什么。
石向荣也紧张了,他小声问道:“四郎,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极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雨。”
“啊?”
“没带伞。”
“……”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搞得他好紧张。
石向荣不理她了,他蹲到一边去,然后拿出小抄来,继续背。
看见他这忐忑的模样,顾之棠心中不由得一软,忙安慰道:“莫怕,听我的准没错。”
石向荣点点头,还是不肯放过一丝背书的机会。
顾之棠看不下去了,抢过来撕掉,然后拍拍手,那写满小字的纸就化为满天碎屑。
石向荣一脸怨念的看着她,然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理她,也不肯说话了。
“……”没想到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
顾之棠叹道:“别紧张,真的,越紧张越考不好。徐鸿涛也不算什么,你要拿出气势来。他要是瞪你,你就瞪回去。只管答题便是,相信你爹,你爹还是靠谱的。”
两人交谈着,很快就有人来叫他们入场了。
照例搜身,确定没有有人舞弊考场的嫌疑,这才放人进去。
顾之棠手心里此时才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答题。
徐鸿涛出的,果然是针砭时弊的赋文。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自然不能说出多么犀利的见解,所得者不过都是书上见来的,拾人牙慧罢了。
顾之棠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