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举修远看着无力的放在自己掌心的那纤细手指,跟玉葱一样,凉凉的也没有温度。他缓缓抬头,女人正站着,刚好遮着灯光,背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姣。
他却自嘲的笑一声,“我以为你放下了。七倚,你说的‘脏’是指什么,身体,还好是心?”
单七倚不语,指尖微微颤了下,却没有动。
“如果在你的世界里,非得只有处才能叫是干净的话,就准你拿干净的身体去给仇靖糟蹋,就不准我赔你个干净的身体?”
单七倚从来没有见过举修远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他的眉目依旧是柔和着的,但是他的唇却抿着,英眉拧起就差没能挤死只苍蝇。可她说的有错吗?男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对于未来一半要求苛刻……
“七倚,上帝是公平的,好女孩儿不能总是受着伤,吃着亏。”
“在更爱些,付出多少都觉得不够的那一方眼底,所有的所有都不重要。你在意仇靖和你是不是第一次吗?我为何要在意?”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轻颤,举修远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心软了,起身将她小心的拢到怀里,“七倚,我在伯父面前发过誓不是吗?我会好好待你,不是说笑。”
可是,我只是包袱,只会拖累你。
我,配不上你啊。你想过你的家世,想过你的父亲吗?媒体大肆报道,他能认可一个曾经被大肆渲染着要风光嫁给其他男人的女人,眼下当他的儿媳吗?
举修远,你到底是傻,还是豁出去不管了籼。
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如果明天就走,那么说一次善意的谎言,恐怕不会是罪吧。
单七倚轻轻颔首。
“七倚?”举修远搂着他的双臂一僵,以为刚刚是错觉。
单七倚的下颔搁在他的肩膀,微微侧了侧头,双手带着回应的意思,第一次回搂住他,男人激动的将她抱起来转圈,她一合眼,眼泪就落下,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那天晚上,单七倚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竟然真的和举修远进了教堂,所有的人都笑着祝福他们。那个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叫做仇靖和卫嫣冉这样名字的人,她和举修远是青梅竹马,是门当户对人人羡慕的一对。
世纪婚礼,空前的盛大。
所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不真实到……当她隐约听到远处飘渺的传来一声温柔的“倚儿”时,吓得手一抖,捧花掉在地上。
然后身侧的举修远不见了,所有的宾客都不见了。
粉色的香槟玫瑰没了,没有蓝天白云,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一条散着光芒的道路,尽头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长到她走不完那条路,就醒来了。
醒来时脸上有些紧涩,显然是睡梦中掉过眼泪。
莫名其妙的梦,单七倚翻了个身子,拿过闹钟来看。
已经将近六点,得起床了。
拧亮床头灯,换上毛衣羽绒服,期间不小心压到还在睡的阿欺,它叫了一声,然后踩到她双腿上,窝起身子。
“我走了。”单七倚垂着眼,手指小心的抚着它的毛。
声音略微沙哑和生涩。
大半年以来,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正式开口说话。
往日,就算一个人在卧室,她也已经不愿意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和萧彦陆见过面不久,她就发现喉咙时不时有些痒,后来,就能开口了。
温暖绒绒的顺滑触感在指尖下,带着猫特有的呼吸频率起伏,她将阿欺抱起来放在床上,起身去洗漱。
镜中的女人,和往常并无不同。
平凡,没有丝毫特殊。
很奇怪,明明是一样的五官,长在两个人身上,就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卫嫣冉一看,就是骄纵孤傲,总是高人一等却还故作友善的千金大小姐。而她,不过是出声贫危的镇里野丫头而已,天差地别,这样的冒牌品,仿制太拙劣。
也亏得仇靖忍了两年。
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犯贱,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闹他的婚礼。
不撕开真相,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生一个平凡的孩子,走过平凡的一生。等到垂垂老矣,还能坐在夕阳下,想那场她这辈子唯一轰轰烈烈却又矛盾的平淡如水的爱情。
那个世界,有着她曾经惊为天人的男人,她曾经不可置信又傻傻的甘愿步步沦-陷的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她没了那个视她为珍宝处处宠着的父亲,不会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工具想捅别人一刀。她不会跌断腿,伤透心,不会犹豫不决,不会夜夜噩梦。
遇到仇靖,她受到了这个世间最痛的伤。
哪怕那个伤口已经愈合,结起的痂下面,也依旧是腐烂的内里。
都说越聪明的女人,在感情方面会伤得越深。可她自诩没多么聪明,只彻彻底底的爱一个男
人,只是因为这副皮囊阴差阳错成了豪门子弟的消遣。
单七倚手指碰着脸侧,轻轻的点着柔软的肌肤,目光凉凉的没有感情。
若上天没眼,让她再和仇靖有所纠缠,就划破这张脸,彻底毁了它。
所有的证件,萧彦陆都已经帮她准备好,是飞往希腊的机票,她高中的时候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片海,那是一个只有蓝色和白色再无其他杂色的地方,圣托里尼。
美到让窒息,所有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世界那么大,找一个很小很美的角落,安营扎寨安家落户,了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