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陵受尚书左丞孔琇之邀请,前往茶舍喝茶,他才出门不久,可巧裴惠昭与邱氏就来了,这对主仆寻到侯府来,排场不大,可势头倒是不小,她们既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说来此是为找谢徵,却借口说是为找桓陵谈些事情,门房言明桓陵才出门,她们便说可以等,便顺理成章的进府,到客堂去等候了。
才走到客堂,还没来得及入座,邱氏便盛气凌人的问:“听说,永修县侯有件宝贝,叫柯亭笛?”
门房一边招呼裴惠昭坐下,一边答:“县侯确有此物。”
裴惠昭淡淡道:“我要他那支柯亭笛,你们开个价吧。”
门房愣了一下,打量着裴惠昭,思忖她分明是过来寻衅滋事的,他亦直言不讳,“夫人适才也说了,柯亭笛既已物有所主,旁人自然是不能抢去的。”
说话间,丫鬟走来上了茶,裴惠昭就端起茶盅,小啜了一口,随后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说:“所以我方才说,你们开个价。”
门房有些发笑,说道:“这位夫人,柯亭笛是我家县侯最钟爱之物,夫人就不要再说笑了。”
“说笑?”裴惠昭轻轻一笑,没再多言。
邱氏却是狗仗人势,呵斥道:“我家夫人可没说笑,那柯亭笛,你们只管取来便是,何必多话!”
门房不知来者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敢轻易冒犯,只得敷衍:“柯亭笛在县侯身上,县侯适才不巧外出了,怕是得许久才回来。”
邱氏毫不客气,“你家县侯外出了,难道就没有旁人主事?”她们这对主仆说来说去,总算说到了正题上,她们眼瞧着桓陵坐上牛车离开侯府,趁着桓陵不在的时候,再上门来寻衅滋事,便可顺理成章的引谢徵出来,还令其措手不及。
门房走到丫鬟跟前,吩咐道:“你去请谢娘子来一趟。”
丫鬟似有些为难,说道:“谢娘子正伤着呢。”
门房推攘着丫鬟走出客堂,撺掇道:“眼下县侯不在,只好请她了。”
堂中那对主仆听二人一口一声“谢娘子”,不禁起了疑心,对视一眼,皆皱着眉头,门房目送丫鬟走远,转身回到客堂中,裴惠昭忍不住问:“谢娘子?”
门房当下警惕起来,想谢徵时常女扮男装,疑心她们二人认得谢郎君,而不知谢郎君实为女儿身,假若是这样,那他请谢娘子来此,岂不是给她平添麻烦?
邱氏倒是精明,见门房犹豫,即刻说:“想不到侯府的二当家,竟是位娘子。”
她这话说出来,就将此事给圆了过去,门房笑答:“倒也不是二当家的,只是府上一位客人。”
裴惠昭愈听愈是狐疑,什么客人?什么谢娘子?都住在桓陵府上,都是姓谢的,都受伤了,这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这谢娘子和那位谢郎君,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殿下整日与那位谢郎君厮混在一起,她如今总算弄清楚了,原来那个谢徵,竟是个女人!
未多时,谢徵被玉枝扶着,拖着病体走到客堂外,望见裴惠昭坐在里头,顿时吃了一惊,而这时裴惠昭亦是循着脚步声看过来,望见谢徵那张脸,已然惊呆,邱氏手捧茶壶,本是要为裴惠昭斟茶的,可见着谢徵那一瞬,竟吓得手抖,摔了茶壶,惊恐的同裴惠昭说:“娘娘,这不是……”
门房听邱氏唤裴惠昭“娘娘”,也是一愣,又见她们见面时的震惊,这才反应过来,回想方才这位夫人寻衅,原来是有意要引出谢徵的!
邱氏摔了茶壶,茶壶落地的那一阵声响,终是打破了这寂静,裴惠昭也已回过神来。
谢徵不疾不徐的走进客堂,打发走门房和丫鬟,随后冲裴惠昭温和笑道:“适才听丫鬟说,有位夫人前来闹事,我想,胆敢到侯府寻衅的,绝非等闲之辈,到这一看才知,原来是太子妃芳驾。”
说着,便走到裴惠昭跟前去,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邱氏吓得浑身冒冷汗,尤其见她脸上毫无血色,更是害怕。
“德音?”裴惠昭略显轻蔑的语气,显得有些嘲讽,“本宫是该叫你谢郎君好,还是叫你谢娘子好?”
“娘娘千方百计引我出来,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呢?”谢徵虚左而坐,接着又道:“其实娘娘来找我,无非就是觉得殿下与我走得太近,我若是男人,娘娘怀疑殿下有断袖之癖,可我是女人,娘娘便不该再有此疑心了。”
“小贱种,勾引殿下还强词夺理!”邱氏指着谢徵鼻子骂了两句,谢徵怒目,侧首看了玉枝一眼,玉枝会意,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巴掌,邱氏怔怔,惊于谢徵何来胆子敢如此放肆,彼时裴惠昭也已愣住,谢徵看着她,不屑的说道:“我谢徵,打狗从不看主人。”
邱氏手气急败坏,指着谢徵,同裴惠昭说道:“娘娘,这个人也太放肆了!”
裴惠昭已然被谢徵震慑住,未敢多言,只得忍气吞声,她道:“你多次女扮男装混进太子府,本宫每见你,都觉得你眼熟,却记不得你是谁,如今才知,原来你竟与本宫一位故人长得如此相像,怪不得殿下时时都念着你……”裴惠昭说至此,顿了顿,继而道:“若不是因为她早已不在人世,本宫当真要以为你就是她。”
谢徵闻言只是付之一笑,言道:“斯人已逝,德音不过是与谢大司马有几分相像而已。”
裴惠昭未语,谢徵打量着她,随后又有意道:“不过…听闻太子妃与谢大司马私交甚笃,情同姊妹,倘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