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诛还在不断地往上爬,血汗不断地从烧焦的皮肉中渗透出来。要不是有辟谷丹补充水灵气,他早就脱水而死了。
他的手指也在渗出这种不知道是血还是汗的液体,将他攀爬的岩壁都弄得很滑了。他要非常小心防止滑下去。
每当感觉体力不行了,他就继续吃丹药。辟谷丹可以补充水和能量,而提神丹则可以兴奋神识,让疲惫之感暂时消失,发挥出肉身的极限潜力。如此疯狂嗑药对身体当然是有极大的伤害,但如果不能活着出去,那就一切免谈。
就这样一路爬着,他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脱力和兴奋之间来回波荡,唯独脑子是空闲的。他倒是有的是时间来回想连菱的问题。
被陈玄方抓到翠玉峰上,种下巫蛊人傀咒,虽然九死一生,但对他来说其实是觉得大占便宜的。
成为玄门修士,每天吃喝不愁,住着舒服的树洞,还有宋如海、木头、慕容清、黄璐、第十九这些同门,和他们历经生死,亲如兄弟姐妹,这在以前真是不可想象。
但真正让他震撼的,还是在小湖廊桥上遇见连菱那惊艳的第一眼。后来他才发现玄门女修中美女如云,比连菱更绝色的女子大有人在。但人总是对初见印象最深。
巫蛊人傀咒将他和连菱捆绑在了一起,莫名有种傍香伴玉之感。他真的觉得,只要没死那就是大赚啊。
于是他回答说:“你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只不过青石街上出来的凡人。要不是有这点关系,我可就和你再也攀不上关系了。我怎么舍得让你斩了?”
“呵呵”,连菱轻声笑道,“你非要和我这个仙女攀上关系,是想要干嘛?”
“这……”勾诛不说话了。他心想,你是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我见你第一眼就见色起意。可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啊。你不是能直接窥探我的心思,自己心里还没点数?
他默默抓住每一个能着手之处继续往上爬去。毕竟这天地不稳,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就会哗然而垮。他现在还爬得动,那就赶紧爬。哪怕离出路近了一步两步,也是好的。
连菱没有去深究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当年你在龙骸谷杀了陈玄方,我曾答应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许了什么愿?”
当时形势混乱,勾诛脑中也是杂念四起。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选一个合适的愿望说出口,连菱就说她知道了。他那时也没敢再说什么。
后来他能被连菱收为弟子,从一个街头窃贼真正一步登天,如今成了筑基圆满的修士,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自然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现在要回头想想自己当时许了什么愿,他竟然想不起来了。连菱似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装作忘了不肯说?难道我还能赖账?”
勾诛犹豫了一下,说:“那时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哪能说得那么清楚。真是你真要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就是想要你。”
他自觉他能说出这句话真是石破天惊。但现在前途凶险,天地动荡,乱石崩塌,随时就是一起死的结局,他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连菱并不吃惊。她当时和他已经是神识相连。龙骸谷下她让勾诛许愿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看见他心头所想。
她当时想的都是如果自己死了,就只剩下妹妹连萍一人独自面对刑堂一脉那些阴险卑鄙的老家伙,后果真是不可想象,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这少年心思天真无邪,清澈如水。就算做了他的道侣也没什么,无非是她除了连萍这个傻乎乎的妹妹之外,从此再搭上一个天真的弟弟而已。这便是她走出的第一步。
霍云对她同样痴心一片。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比勾诛要强了太多。但连菱性格太过清冷,根本就不想与任何男修结侣,所以与霍云从未走出过那一步。
女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开头,那什么都免谈。但她若第一步走出去了,将来就越陷越深。神识相连之后,她对勾诛的信任本来就是无以复加的,但好感也随之与日俱增。
虽然她不动声色,但仿佛他真的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一样。无论他心里起一点异样的念头,都会在她心头掀起波澜。
“我明明答应了你,当然不会赖账。但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你提过?忘了?还是改变主意了?”
勾诛老实回答说:“你是翠玉峰的主人,我只不过街头草芥。差距太远啊。就算我入了翠玉宫修道,辛苦这许多年都还没结丹,你都已经成就金丹了。我怎么敢说?”
他心中暗想,在唐肃那帮人眼中,他只不过入了丹阳阁,被连萍收了个记名弟子,他们就已经跳起来不可忍受了。如果他一鸣惊人地说他要取翠玉宫宫主为妻?他们会不会要抓狂致死?
连菱说:“你觉得我是神仙,你是草芥。可在天界的那些仙人看来,我们一样都连草芥都不如。这世上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人土人,天人凡人,自封自命,可笑至极。浩瀚天地中,人也好,仙也好,都不过微末之尘。若是天要亡你,管你凡人还是神佛都是一样去死。
“那些人自以为高人一等,自以为别人低他一头。其实都是这地下的淤泥尘土,同样烂在地下,同样被人踩着踏着苦苦求生,却还想着去踩别人,不是愚蠢可笑?”
勾诛心情大爽,说:“嗯,我既不要踩人,也不要被人踩。我要活着出去,反正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