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仓实手掌中筑基三重的真气运起,只听几声闷响,手中的一个木杯被他揉成了一个小球。他并没有运气保护自己的手掌。木屑的碎片刮擦着掌心的血肉,那刀割一般的剧痛正和自己的内心相似。
到了他这个境界,神识远比常人强大。一般人听到的都是饭厅中嗡嗡的人声,他却能清晰地分离出每个人低头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一字一句。
那些关于巫瑕、勾猪以及他的话语,对他而言每句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但在这熙熙攘攘的大厅里,他还是安静了下来。无奈他旁边的几个兄弟,依然在絮絮叨叨:
“一个纯劣骨,据说大半年才炼出第一颗纯阳丹,破了门派纪录。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头蠢猪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对我们嫂子下手,他是自己活腻了……”
“不用做太过,就卸他一双胳膊吧。”贺仓实故作宽厚地摇了摇头,对身边一众小弟说,“不要把事做绝,给人留条活路。”
“老大放心啊!只要他磕头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巫瑕师妹,我们自然给他留一条活路。”
“你就是太心软啊,否则那种一级伍院还是残院的怎么可能会骑到我们头上来?这么下去你要是升了内门弟子,怎么在弟兄面前立威?”
贺仓实强压下满眼的怨毒,做作地一笑,对他们的说法不置可否。
勾猪吃饱了饭,一整困意涌上心头。他走到门外,太阳晒在头顶地面上的碎青石就好像淹没在一片明亮的火海里。好在青山苍翠,树荫遍布,还有好多清凉之处。
“师兄不回伍院吗?”
“有事,不回。你回去?”想起一直挂在心头这件事,勾猪倦意全消。看着巫瑕妹子在明亮的阳光下妩媚地点了点,他拿出朱砂符笔黄纸,写了一句话,然后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既然回去,帮我把这个交给宋如海。”
“好嘞!”
两人在岔道上分别。勾猪不回伍院,走向翠玉主峰方向的密林。
整个翠玉宫的势力范围方圆达百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群山,这一带被称为青霄山。其中只有围绕着翠玉峰的十来座峰有人居住,大多是翠玉宫的各种院落。
这其中又夹杂着很多没有人烟的荒山野岭。勾猪虽然是往翠玉峰的方向走,所走之路却不是正路,前面正是一片荒山密林。
“妈的,这小子想溜?”有人恨恨地骂了起来。
翠玉宫外门弟子之间并不禁止私斗。他们将外门弟子分成伍院,就是想要伍院之间互相竞争,以逼迫他们自己提高道行。只有有了实力,才能避免其他伍院的打压。
所以伍院之间火并结仇,互有损伤,甚至抢夺丹药都并不罕见。只是在翠玉宫范围内的私斗,一般都以不伤性命,不至身残为原则,违者将受到严惩。
贺仓实之前说的要卸勾猪两条胳膊,说的意思是让他两条胳膊脱臼,吃点苦头长个教训,并非真的要把他弄成残废。
但如果离开了翠玉宫仙树生长的范围,这规则自然也就无效了。荒山野岭里如果死了人,谁知道是谁干的?
“他自己找死而已。”贺仓实淡淡回应,“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那么客气了。”
“那就直接在荒山野岭弄死他,谁也不知道。”
“我们是修道之人,怎么能滥杀无辜。断了他经脉,让他回家种田去吧。”经脉若是断了,真气无法再度运转,作为常人的话也就是容易心虚气塞,但修道却是再也没有希望了。
贺仓实出来修道之前就是种田的。对他来说,其实回家种田的感觉比死在荒山更加难受。
勾猪在密林中行走。这并不容易。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荆棘和藤蔓,抬头是遮天的大树,树冠连绵,几乎封闭了天空。
但他双手攀住一人多粗的树干,稍稍用力,就像猫儿一样,蹭蹭蹭地就溜到了树上。
四周五个方向,都有人影一闪,在密林中消失不见。虽然只是一闪,却逃不过勾猪的贼眼。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是做贼的基础。
加上他在翠玉宫外门修炼一年多,虽然进展缓慢远不如贺仓实那种,但神识多少也有些进步。
显然贺仓实没有带大队人马,只是带了自己伍院一共三男二女。他这回要痛下杀手,不能让外人参与,否则被传了出去,还是有点不妥的。
这个地方虽然离开了主路,但离翠玉宫仙树的生长范围还是太近。他们就算群殴勾猪,最多也就把他打个半死,不敢下断手足断经脉这种痛手。
但勾猪一直在往更加荒芜人烟的地方走,他们当然乐得跟着,等到了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嘿嘿,逼我逃命……”勾猪心中暗笑。
贺仓实他们从五个方向,半圆型围着勾猪,慢慢跟在后边。这样让他无法折返,只能往没有包围的那另外那个半圆逃窜,这样就离主路越来越远。
“好小子,溜得好快!”贺仓实也是吃了一惊。
勾猪上树之后,起初还是在粗枝上走几步,然后跳到另一根枝上。但没几回之后,他的身影越来越快,以极快的速度,几乎是像猴子一样,在连绵不断地树冠上一路飞奔。
他在被抓来翠玉宫之前,翻墙爬树逃命本来就是行家里手。在翠玉宫里学了调息,修炼轻功之后,简直是豁然贯通。
他本来身形就灵活无比,加上修炼了真气,在茂密的树枝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