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开口问道:“太尉,不知西路军总共有哪些人?”
谭稹一边指着座中的将领一边介绍:“咱们现有,忠州防御使辛兴宗所部熙河军两万人,武安军承宣使杨惟忠所部晋西蕃兵一万二千,新编两浙路团结兵一万人,还有你海州兵七千人,总人数达到五万人,迎战方腊军,想必是够了……”
团结兵,指的是在朝廷“编制内的校阅团练”——元丰四年(1081),朝廷规定“东南诸路团结诸军为十三将,淮南东路第一,西路第二,两浙西路第三,东路第四,湖南东路第五,西路第六,荆湖北路第七,南路潭州第八,全、邵、永州准备广西应援军第九,福建路第十,广南东路第十一,西路桂州第十二,邕州第十三。”此前阵亡于方七佛手中的东南名将郭师中,就是团结兵“两浙西路第三正将”。
马扩听的直摇头,新编团结兵就是方腊军的俘虏和流民,做些运输辎重的事情还要有人监管,若是上了战场,只怕首先便要炸营。童贯当包袱扔了过来,不明就里的谭稹居然乐呵呵的接受了。
更况且,军将报备的人数能算数吗?马扩自己就虚报了两千人,可想而知那些兵头怎生虚报。所以,谭稹说自己有五万人,马扩估计能有两万人上战场,已经不错了。
辛兴宗是西军宿将,资格老、品阶高,自以为是马扩的父执辈,只是矜持地点头为礼。
杨惟忠是环州“镇将”,是当地逐步接受汉化的党项部落首领。这些部落名义上归附了大宋,其实仍然高度自治,出兵打仗也是奔着缴获、赏赐来的,类似雇佣兵的意思。
这种人,不在乎什么“太尉”的官威,但对于马扩,一则久仰“也力麻立”的大名,二则马扩中过举,如今又是文官,出于对英雄的尊重和对文化的敬仰,杨惟忠起身,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宋人军礼是右手握拳,置于左肩膀之上,身材十五度前倾,左手可以自然下垂,也可以按住腰中仪剑,成“叉腰”状。杨惟忠行过军礼,右手放下来,马上双手交叉相握,变成一个恭敬的叉手礼,表示“恭候您的吩咐”。
马扩拱手还礼,问道:“你的人随时可以出征吗?”这就有点上官垂询的意味了。杨惟忠恭敬地回答:“末将旗下、三千五百骑,已整装待发。”打仗好啊,打起来就会有缴获,就不会再饿着了。
谭稹兴奋地插嘴:“好,本官就指望党项骑兵冲锋陷阵,撕开方腊的口子……”
马扩不客气的插嘴:“战马宝贵,正面接战的事情让步人甲来,骑兵在两翼,负责包抄,扰乱敌军阵型后,中军跟进,扩大战果……”
杨惟忠脱口赞道:“拐子马!就该是这般打法。”
辛兴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谭稹,发现被打脸的谭稹丝毫没有异样,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听着,神情中似乎还有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
谭稹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绝大多数太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敛财和揽权,他也不例外。可是谭稹知道自己是外行,胡乱插手只会搞砸,而且兵凶战危,搞砸的后果很严重,既然马扩三言两语就把接战的事分割清楚,就让他在前边搏命去好了,自己安坐后方,整合地方部队,收获战利品,也无需费心竭力了。
不过,权有所属,责有攸分,显示一下存在感还是必要的,谭稹插话提醒,“王禀去协防秀州,退了方七佛,再去收复杭州。我等先攻湖州,再去歙州,抄方腊的老巢。”谭稹这么一说,也等于默认马扩调兵遣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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