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以前不喜欢弟弟,如今却整日和弟弟在一处,虽然还是说他讨厌,但这‘讨厌’两个字,被盈盈用那样的口气吐出来,却让他越发心冷。
抹了把脸,田曼云不去想那些让他痛苦的东西,不多时店小二送来一盆温水,还有发烫的帕子,使劲擦了把脸,洗漱干净。
店小二手脚极麻利,动作轻盈,言行举止却是不卑不亢,和他在其他地方住的客栈都有些不一样。
“我看客人似是旅途疲劳的紧,不知要不要泡泡澡,修一修面?”
田曼云很随意地应了。
他本是个不大会拒绝的人。
鹅卵石砌成的池子泡一泡,旁边店小二又送了一个药包过来,笑道:“这是玉山出产的药包,能缓解疲劳,客人不如试试?”
田曼云有些警惕,不过隔着竹帘,隐隐听见其他隔间里都在用,他随即暗笑,他这么一个失败人,还有什么人想杀他不成?
他连敌人都没有。
药包放入水,身体暖融融的,他一路奔波的疲累在这一刻全部消失,胸腔中积攒的块垒也仿佛正在慢慢地融化掉。
泡完澡,换上簇新的,封装在竹纸袋子里的棉布长袍,又有个相貌端正的中年女子过来给他做按摩,手法相当地道。
田曼云舒舒服服坐在雅座里,品尝晚茶,听戏台子上的戏班子唱戏时,整个人都舒坦得眯着眼。
这家悦来客栈的价位着实有些高,他定的这间客房一晚上要一两银子,一开始,他还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现在看,免费享受美食,茶水,能泡温泉水,还有人给按摩,全套下来,五两银子也值得。
田曼云趴在桌子上吃了块点心,大堂里很是热闹,他很享受这样的热闹,天色虽然已晚,但他竟不太想回去休息。
“根据腊月初八悦来小报的记载,今年冬天,秦国又侵扰仓梦关,赵自忠,赵将军被叛徒出卖,于巡防途中遇袭,如果赵将军陨落,那咱们仓梦关守军是群龙无首,边关顿时岌岌可危,幸亏林庄五位少侠路过,拼死保护赵将军逃出生天,但这五位少侠却在这一战中,折损了四位,剩下的这位护送赵将军回营,便带着师兄弟的尸身飘然而去……”
不知何时,戏台子上唱戏的退下,出现一位老书生,手里拿着一本并不算厚的书册,开始讲起各地消息来。
“……大家请看,这是仓梦关历年交战结果的数据表,这是今年钦天监通报的天气状况,从这两方面的数据对比可以看出……”
老书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气势十足,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架势。
田曼云祖上也是将门出身,现在田家虽已是江湖势力,可田曼云对于这些消息还是很感兴趣,不自觉就和其他客人一样听得入了迷。
这一听,就发现书生讲的东西包罗万象,有军事方面的消息,也有朝中朝政方面的,有各地发生的趣闻,甚至还有商人的广告。
平铺直叙地说完消息,后面还夹杂着各类评论。
这些评论都是以各种角度来解读,十分新奇有趣。
大堂上的客人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讨论起来,各有观点,争论不休。不过到挺有秩序,都是趁着老书生间歇休息的时间,一个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另外一人才出声反驳,气氛还显得颇为和谐。
“现在跟大家说说腊月初七新刊载的海州逸闻,海州田家,大家都听说过吧?田家为世家,在海州立足数百年,人才辈出,几十年前还出过十几位武举人,武进士,近年来才从朝堂转入江湖,一跃成为江湖上排名靠前的武林世家。”
“最近田家出了一件新鲜事,二房当家奶奶廖夫人,把他夫君爆锤了一顿,两个人一路打到海州的永安街上去,还砸了寻王府庄子前的两尊玉狮子。听说田二爷鼻梁都给打塌了,一脸鲜血,可是让满街的老少爷们看了一出好戏。”
田曼云蹭一下坐直了身子,瞠目结舌。
在座的客人们却是嘻嘻哈哈,谁也没当回事。
大家都知道老先生讲报纸的规矩,说完大事,总要说一点小趣闻来缓和一下,有时候讲个报纸上刊登的笑话,有时候就说说这些家长里短。
“我屋里的那位,还经常给我挠个大花脸呢,这算什么新闻。”
“就是,我家堂客一生气,抄起擀面杖追着我满街乱窜的时候还少吗?”
老先生一下子笑了:“你们当海州府的高门大户,同咱们玉县一样?你们当人家田家的夫人,和咱们家能当半个家,能顶半边天的堂客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田家不还是武林世家?”
客人们一边喝茶水,一边打趣。
田曼云却是一声都笑不出,这怎么可能?
“要我说,田夫人打得好,换成我,我就不用拳头,直接拿刀砍他。”
客人里显然有人读过悦来小报,知道内情,“田二爷也忒不要脸了,当着他大哥这位田家家主,还有他大嫂的面,就说什么虽然给了廖夫人正室的位置和名分,但她也只有这么个名分,在田二爷心里,和他生同衾,死同椁的,唯有他的那个妾,瞧瞧,这都是什么话,我要敢说这种话,让我堂客听见,我怕是这辈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众人哄然大笑。
“咳咳,言归正传,要说田二爷,在海州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田家枪法已大成,晋身二流巅峰已有八年,很有可能在一两年之内突破一流,放在田家,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