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浴盆。
上好的木料,复杂的工艺,还要将木料制成一片片木片,大小、厚薄要相同,再将这些制好的木片用开水熬煮,要很长时间,浴盆一般是椭圆形,圆形的一般用来洗脚。椭圆的底,接合这些煮过的木片,再用铜片箍起来,一般要箍两道,这样不但美观,而且结实。最后要上几遍油漆,当然,上漆之前要先涂上桐油。
一只考究的浴盆,还要有雕刻,一般是贵妃出浴,或是春宫图之类,这样才能配的起浴盆的作用。
而这只浴盆却是不同。红色的油漆,鲜红欲滴。金黄的铜箍,擦的锃亮。上边雕刻的是浮雕,不是出浴图,不是春宫图,都不是。
一只凤凰,展开双翅,凤尾二只翎羽舒展开来,栩栩如生。
浴盆的两面,一面一只,两只红色凤凰,飞舞在红色的波涛之上。凤凰的红、波涛的红与浴盆的红不太相同,凤凰与波涛更红一些,凤凰啼血,血海惊凤。
虽然雕刻有些吓人,但这绝对是一件艺术品,它出自燕赵著名大师木人李的手下。当然木人李十年前就失踪了,他的徒弟虽然也叫木人李,但手艺却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这只浴盆放在屋子中央,屋子也是十分的考究,淡青色的石砖铺地,雕花的窗棂,发亮的窗纸,薄如蝉翼的棉纱垂挂下来,四盏八角宫灯将整个房间照的朦胧且不失明亮。在门口处,四扇屏风将内屋隔开。
浴盆中有半盆水,上边漂着些许玫瑰花片,在热气飞腾
中,这些花辨散出泌人心脾的香味。
一个粗壮的仆妇正提着一只龙嘴大铜壶,将壶中的开水慢慢的加入到浴盆中,并时不时的用手指探一下水温。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将一只盛有玫瑰花辨的竹篮放在浴盆边上的木之上。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排场,自然不是普通人家。
丁家庄只是一个小镇,虽然离京城不远,也就一天的路程,骑马。但并没有人关注这里。只是这个镇上却有一家人,听说是京城作过大官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年纪不很大就告老还乡。当今圣上赐下百倾良田,更有金银无数,当时让这个小镇轰动一时,不过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个大人物只剩缅怀,因为几年前他死了,他的儿子世袭了家族的荣耀,过上了富贵生活。
他的儿子叫丁开山,如今也已四十岁,但身强体壮,行武出身。丁开山有个宝贝女儿,十八岁,闺名丁晴。
仆妇退出去不多久,丁晴在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引领下走了进来,伸手在浴盆中探了探,对水温十分满意,眉目之间带着笑意。
丫环已将房门关紧,并将垂纱放下,然后垂手侧立在一旁。
一只白嫩之极的手,慢慢将外衣除去。蓝色的衣袖,宽宽的粉红绣边,斜削的浑圆的肩头露了出来…..要沐浴了。
一只和肌肤一样白嫩的玉镯被褪下,放在了一旁的木墩之上,发着青光,一看便知是极品软玉。丫环站在垂纱外,两只眼睛
向内看去,她没有看小姐的玉体,而是死死的盯着玉镯,眼中尽是羡慕。
同为女儿身,贫贵而有别。
这是深秋的夜晚,天气有些凉爽,丁晴在浴盆中半躺着,身上又散了一些花瓣。
“红儿,我爹爹回来了吗?”
“小姐,我们进来时,他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哦,这个月以来他的事情好象多起来了,常是早出晚归。”
“是呀,小姐,老爷比以前可忙多了,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保重身体,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用,那次二娘让我把饭给他送去,听下人说老爷在密室练功,我就去了密室,结果敲了半天门,老爷才一头大汗的开门,不问青红皂白,将我骂了一顿,说我打扰了他练功,你说我冤不冤?”
丁晴“吃”的一声笑了,道:“老爷平时待你们太好,宠坏了,说了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
“也不是,小的们受几句骂也不是打紧的事,只是…以前老爷很少发火的,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月来常常无缘无故骂人。”
一阵风突然吹了进来,宫灯有些摇摆。
“怎么有风进来,莫不是门开了,我去看看。”
红儿绕过屏风不见了。
又一阵风吹进来,四盏宫灯突然全部熄灭,屋内一下黑了起来。
“啊….快来人呀,啊….”
一声惨叫响起,丁府嘈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