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地上人,他说来找人,掀了我的面纱,却说找错了。”
“他和别人不同,脸上有一条疤,星斗神煞说,脸上有疤的人,命宫中都带着‘天伤’星,是脾气古怪很不好相处的人,可那人给我的感觉却是暖暖的。”
“虽然掀了面纱是失礼之举,但他依是秋毫无犯遵礼守节的模样。”
“我第一次问地上人的名字,对,是第一次。因为喝了汤,名字就没意义了,我也懒得去问,去记——
——但这个人不同。”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他叫叶北。”
“我每次掀开面纱时,男人女人们都卸了防备,任我去灌黄汤mí_yào,一脚踢下井,都不会叫唤一声。可这叶北见了我的真容,眼睛里还闪着星星一样的神光,虽然在地下处得久了,不知道现在的星星长什么样,但孟婆晓得,一定是很好看的,因为叶北眼睛也很好看。”
“——如果不是看见他孱弱的灵体,我差些一句‘你是上头派来玩儿我的?’送出去了。”
“他带着一块白玉,很普通的器,说有个人把这玉交给了他。”
“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那人。”
“我用那对璧人说过的话,给他加油打气。”
“我说:‘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孟萌妹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但是话说出口时总感觉有点羞于形色,毕竟装嫩也是女人的特权。”
“叶北和我聊了很久很久。”
“他告诉我,他是个护林员,今年是一九九三年,今天是七月十八号。”
“孟萌妹在日记里这么记下。”
“叶北是这么说的——”
“——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八号,凌晨五点三十七分。他要给巡逻站收养的一头小狐狸送吃的,在山路上让卡车碾死了。”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从一个地上很有名的人那儿偷来了一句话,和十殿阎罗一样,也姓王,叫王家卫。”
“他说:从凌晨五点三十七分到三十八分,因为你,因为孟婆你,让我叶北记住了这一分钟。”
“后来,他喝了汤,自顾自地跳下井。”
“我愣了很久很久,脸红心跳了好长好长时间,才敢接着和要投胎的地上人讲话。”
“我可是帮人了断前世今生六根尘缘的守护神呀。”
“如他说……”
“因为孟婆婆我……”
“他才‘记住’了那一分钟。”
“后来想想,这家伙的嘴真不老实。”
“不过真是个迷人的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