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在听完了唐伶那段话的时候,我已经感到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了。

“我会尽力的。”

说完,我离开了她的病房。

唯一的线索,就是知道唐伶父亲的住所在哪里。唐伶的父亲,离开了曾经与唐伶她们一同生活的家,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那个老家,便在这广安市。我依靠着手机的地图应用,找到了那个老家。

我稍微有些紧张,但还是下定决心按下了门铃。

“请问哪位?”

传来男人的声音。他就是唐伶的父亲吗?

“请问唐彦博先生在这里吗?”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声音里,似乎蕴藏着十分阴暗的感情。同时,声音里也含有警戒心。不过,我听说唐伶的父亲确实就住在这儿。可是,没有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叫做龙啸天。实际上,是唐伶……唐伶同学的熟人。她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唐伶出了什么事吗?”

说话的语气骤变,带上了一丝急切。然后,声音便消失了。过了又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有些慌张的中年男子。

那是一个留着胡茬,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的肌肉发达的男人。他穿着睡衣,不给人什么强烈的印象。

“我就是唐彦博,唐伶的父亲。”

说实在话,他的形象与公司老板实在相差甚远。这就是我对唐伶父亲的第一印象。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被彦博叔叔带到家中,在客厅的桌子旁,我与他说明了今天来的目的。唐伶想要知道离婚的理由,就是这么一回事。

“唐伶同学……该怎么说呢,她似乎是认为,二位离婚的原因是由于自己患上了发光症。所以你开始讨厌起她,不要她了。”

“不……大概,是怪我没有和她坦白吧。”

说完,彦博叔叔用直直地盯着我。

“话又说回来,啸天,是唐伶的恋人吗?”

噗。我把差点端上来的茶给喷了出去。

“不,不是的!怎么说呢……我们只是认识罢了。”

“不过,至少唐伶很信赖你。一般人是不会对只是认识的人拜托这种事情的吧。”

这个……是怎么回事呢。唐伶是怎么看待我的呢。我好像明白,又摸不到头脑。

“说起来,啸天是怎么看我的呢?”

“欸?”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问这种事情的大人。在意自己在高中生的眼里是怎样的形象——彦博叔叔的这个问题,让我觉得很是新鲜。

“总觉得,很阳刚呢。”

老老实实的回答之后,彦博叔叔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的笑法,和唐伶几分相似。

“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吧?”

他脸上挂着笑,眼神却突然尖锐起来。这一点也有些像唐伶。

“不,那个……”

我词穷了。

“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呢。……你会被女人搞很辛苦的哟。”

说完了这么一句像是暗示一般的话之后,彦博叔叔把自己手边的茶一口喝光。

“其实,我已经不是老板了。”

之后,彦博叔叔开始向我讲述,他和陈律阿姨离婚的真相。

彦博叔叔本来,是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开着一家制造零部件的小公司的。

那家公司开始时几乎就是家城市里的小工厂,它却成功与几个大型企业谈下订单,获得了飞跃式的成长。可是,在进行了大规模的设备投资的同时,主要的买家突然倒闭了,也因此公司受到影响,进而破产。

被逼到破产境地的彦博叔叔,在烦恼了很久之后,决定在申报破产之前与陈律阿姨离婚。等申报破产之后,名下所有的房子以及存款之类的个人资产全部都会被没收。

唐伶的发光症的治疗,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这是个不断花钱的病。没有治好的可能性,就连治疗方法都没有确立,基本上就只能住院进行治疗。彦博叔叔觉得,离婚之后,至少能够把唐伶的医疗费给留下来。

另一方面,彦博叔叔也觉得千万不能让讨债的人见到唐伶和她母亲。所以,就连联系方式,他都没有告诉唐伶。彦博叔叔先回到了老家,与高龄的母亲,也就是唐伶的祖母一同生活,现在他在工地上从事着体力劳动。然后,他似乎是在偷偷地在给陈律阿姨寄钱。

这件事两人决定对唐伶保密。他们不希望一直生活在富裕家庭中的女儿,担心其他的事情。

如果全都坦白的话,唐伶肯定会说出要从根本不去的学校退学的话吧。但是,哪怕是为了有一天她可能会奇迹般地康复,彦博叔叔也不希望唐伶辍学。“不过也不光如此。过去的我也许自尊心实在太强了点,不愿意把这些事都告诉女儿。”

这就是唐伶父母离异的真相。

面对出乎预料的事实,我连迎合两句都做不到,只能沉默地听着。最后彦博叔叔问我,“这件事,你要告诉我女儿吗?”他心中似乎还在迷茫。

“也许您会觉得我这样说太自大了吧……不过,出于温柔和关心而将某件事隐藏,我认为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对被隐瞒的人而言,这根本无法接受。”

“你真敢说啊。”

彦博叔叔苦笑着听我说。即使如此,我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唐伶同学,她想在死之前知道事实。”

“死,吗。你说得可真直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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