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

吴杰咕哝说。

“我知道。”

我也直截了当地回答。

“也对。”

吴杰也直接地说道。

接着吴杰开始给我讲述他喜欢上唐伶的理由。

吴杰第一次见到唐伶,是在小升初的考场上。

我们的学校是很好的初高一体校,入学考试很有些难度。那时吴杰似乎因为流感,在考试当天发了高烧。吴杰硬挺着,总算是参加了考试。但是他意识迷蒙,脚步不稳,而且还很想吐。在考试时候他努力坚持,但两场考试间的休息时间他再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吐了。

吴杰回到考场教室时已经是极限了,他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那时候赶来的就是唐伶。

“你还好吗?”

吴杰说,被她搭话时,在他看来她就是天使。

“去医务室吧,我和你一起去。”

唐伶温柔地说。吴杰回答她:

“不,我不论如何都想参加考试。”

“那……要加油啊。一起通过考试,然后在开学典礼上绝对要再见面呀。”

她没有说“可以的话”,也没说“能再见就好了”,却说了“绝对”。吴杰大概是被她有力的话语感动了。接着吴杰被她的话激励着,努力考试。

那个时候吴杰似乎这样想:自己也想像她一样,成为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向别人伸出援手的人。

在初中的开学典礼上,吴杰看见了唐伶。但是她在别班。两个人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之后吴杰一直注意着唐伶。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去和唐伶说话,但那时唐伶已经休学了。他听说她休学是因为身体不好,原因不明。她在来学校的最后一天,好像一个人在图书室里读沈聪的《一缕之光》。她太过专注于书中的世界,并没注意到吴杰的视线。吴杰远远地看着她。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她。

在那之后,吴杰一直期待着唐伶回学校的日子,然而她一直没有回来。

高一第一节班会上,大家商量谁去唐伶的病房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然而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女性关系有些混乱,不好去见她,于是他便让我去了。

他希望让我为他有朝一日去见她时做好铺垫。

吴杰说出了他的想法。

沈聪的墓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这或许也反映了他和作品主人公一样,不喜欢与人接触又难以接近的性格。

“真累啊……”

吴杰额头渗出了汗珠。我虽说有些担心他,但也说不出“回去吧”这种话。我们沉默着继续走。

终于,我们总算到达了沈聪的墓。

“怎么说呢……就是这里吧?真是孤单的墓啊。”

吴杰咕哝着。墓这种东西或许就是孤单的,但正如吴杰所说,这座墓太过孤单了。这里和一般的墓地不同,因此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墓。沈聪小小的墓孤单地立着,而且墓碑风化得很严重,上面爬满了霉和青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人来为他扫墓。很难想象这座墓属于一名还有些名气的小说家。据说沈聪死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的。

比较特殊的是,墓碑上没有写他的名字,不论是笔名还是他的真名。上面只刻了一个字。

无。

那是沈聪的墓志铭。当然,我提前在网上查过,知道这么一回事。这座墓毫无疑问就是沈聪的,但亲眼看见这样一幅景象,还是觉得这座墓太奇怪了。

“无吗。真是奇怪的墓。”

吴杰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座奇怪的墓,据说是源于沈聪上有写,在他生前曾有人询问他“无”的含义,他只回答了一句:“这是我的人生观。”

的确,人死了就归于虚无,既不会去天国,也不会去任何地方。什么都留不下。

或许那就是事实。

我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要带回去给唐伶看。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下了山。

“……我要向唐伶表白。”

在归程的电车上,吴杰认真地说道。

我也喜欢唐伶,然后告白了。但是她拒绝了我。

这种事我没法对吴杰说出口。

相反,我对吴杰提议,“下次我们一起去见唐伶吧。”

几天后去唐伶的病房时,她正在鼓捣前几天的编织品。

“今天我带来了一位客人。”

听了我的话,唐伶停下了编织的手,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谁呀?”

吴杰在我后面进了病房。我在一旁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你还记得我吗?”

“嗯……啊,记得记得!是在考试的时候遇见你的吧?”

唐伶惊讶地说。

“你能记得我,我很开心。我的名字是吴杰。”

“恩,你好,吴杰。”

接着吴杰转向我,有些难为情地对我说:

“啸天啊,那个,能不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会儿?”

“啊……我知道了。”

我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唐伶的单人病房,坐在了走廊里的座椅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现在还是白天,医院的走廊里,护士匆忙地来来去去。

我想吴杰正在对唐伶告白吧。

我当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的资格。

即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是什么呢?嫉妒?我不由得苦笑,自己心里还隐藏着这种丑陋的感情。

接着我考虑起唐伶的“对不起”的含义来。我已经被她拒绝了。即使被拒绝了,我依然喜欢着唐伶。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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