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都说是个小手术,可我隐隐地觉得,那并不简单。
我看见温以安整夜坐在病房里发呆,外公外婆过来看我后偷偷抹眼泪,宋希整天整天地给我讲她那些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难听死了。
那天深夜我躺在病床上,因为第二天要要手术了,而且心里知道这次手术并不简单,我便久久睡不着。
然后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很轻,那个悄悄地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身边,想伸手摸我的脸,刚刚触碰到,又移开了。
林澈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我好像终于猜到了什么。
我突然睁开眼睛,笑起来看着他,深夜的房间里太黑了,但他一定能看到我在笑。
我笑的像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我问他,“你来干嘛呀?”
林澈的眼泪毫无防备地砸到了我的脸颊上,他没有说话,我想他应该是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说:“林澈,我知道是你,你推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你知道吗?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得了绝症,你为了救我不能继续和我在一起了。但一想到我可能会死掉,你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我,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你说是不是?”
然后我听见林澈放声哭了起来,他抱住我,眼泪全部砸到我脸上,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痛苦,有一种自己还在做梦的感觉,可是我分明记得,人在做梦时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是我心里好痛好痛。
过了好久,他整理好情绪,哑着嗓子对我说:“之涵,我对不起你。傻瓜,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宁可你恨我。”
“我当然恨你了,就算是死我也想待在你身边,可你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会恨你了。但你真的辜负我了吗?”比起他的沉重,我的语气应该还是很欢快的。
他点了下头,“我不说抱歉了,都说烦了,你给我好好活着,之涵,我觉得像你这样有仇必报的人,你一定会找我报仇的,我等你报复我啊!”
我笑了起来,“我感觉到了自己的病情不简单,如果我能活着,那我一定要离你远远的,活着的时间多好,怎么能用来浪费在讨厌的人身上呢?你和程之英,还好吗?”
“很好,不提这件事了。”他握住我的手,“今晚我陪着你好不好?要是你睡着了,我就不会被发现了。之涵,我有点良心不安。”
“你良心不安就来折磨我吗?”我感觉到了讽刺,不能再好好地和他说话了,“林澈,我总有预感自己可能要死掉了,从打掉孩子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一直持续到了今晚,突然这种感觉消失了,这算不算是……回光返照啊?我要死了,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你还爱我,对不对?”
“别胡说了,你怎么可能会死?之涵,我不爱你,但是我,希望你生活的比我好。”林澈说的分外果断,过了这么多天,我想我终于可以接受他已经不爱我的事实了。
我点了下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我没有见过你,回家陪你媳妇吧!”
林澈却没有动。
我的语气慢慢地冷却下来,“快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如果我死了,但愿你真能良心不安,如果没死,但愿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好,你好好活着,我们不要再见了。”林澈站起身,他也笑了下,虽然我看不见。
林澈离开后,我偷偷地拿到了温以安的香烟和打火机,一个人躲到卫生间里锁上门,吸了一口烟。
那股味道呛的我直掉眼泪,我本来是没有哭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我却并没有害怕,死掉也没事,只是觉得好对不起外公外婆,对不起温以安以及温家人,还有宋希和江俞,对不起那些舍不得我的人。
我打开卫生间的灯,站在镜子前,对自己笑了起来。
林澈、林澈,直到现在,我脑子里面,装的还全部都是他。
我不太熟练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把烟往嘴里送,想吐处一个好看的眼圈,奈何根本不会成功。
然后我伸处左手臂,把病号服的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自己长了红斑的手臂,用烟头狠狠地烫了自己。
第一下,我要忘记他给我带来的所有美好回忆,忘记他在夜店对我吐的眼圈、忘记他带我在海边看的日出、忘记他深夜在房间里向我求的婚、忘记他在瑞士的小教堂里给我的婚礼,也忘记他的寡情寡义,忘记他把他的爱情给了我五年、忘记他亲口承认爱上了程之英、忘记他逼我打掉了我的孩子……
第二下,我沿着手臂上面,又狠狠地戳了一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小时候我和温以安一起发烟花,一个小火焰蹦到了我的手背上,我疼的简直要去死,现在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这一下,我要忘记林澈这个人,他的好与坏,和我再无半点关系,以后他是死是活、我又是死是活,都和彼此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彻彻底底地忘记这个人,当作他根本没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最后一下,我蹲在了地上,终于哭的泣不成声,这一下是我烫的最狠的一次,直接把烟头在手臂上摁灭了。我对自己说,还是记住吧!毕竟这是你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今后,也一定不会再这样去爱一个人了,还是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吧!想着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