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的年纪,哪怕作为修者,心智高于俗世之人,但终究还是处于一个懵懂无知的阶段,对于善恶是否,往往没有太大的观念。南佳自小都是由吝书生和鬼婆婆照顾,对于母亲的印象本就十分有限,更不用说生母在五年多前去世。她所行所止,都是由这二人教导,自然,对于善恶的判断,也几乎完全受到他们心中长存的那套准则所影响。
只是,小小郡主心中潜藏着一丝无法言明的心绪。在以前,因为始终有吝书生或者鬼婆婆陪伴在自己身旁,南佳从来没有听闻过那些指责南山郡的内容,但这一次,因为宁图生和刘文妤的话语,她脑海中一直潜藏着那颗小小的种子,终于发了芽,她终于开始有了疑惑。
“您忘记了您的生母,就是被左莫晓那狗贼所杀的么?”鬼婆婆忽然尖叫出声,喉咙如同被人塞入了无法铁钉,说出的词儿异常尖厉,不但给人一种耳膜鼓噪的感觉,更是感觉到皮肤都一阵刺痛难忍。
一瞬间,小郡主被吓得一个机灵,险些又要掉下泪来,捏着鬼婆婆衣角的手缓缓下坠,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叹息一声,鬼婆婆又摸了摸了南佳的小脑袋,安慰道:“郡主,您要知道,婆婆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将来,您总会明白婆婆良苦用心的。”
一旁一直看戏般不言不语的端木勇父子,闻言附和一笑,而后又交代了几句,父子二人便又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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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修北根本没有想到左莫晓说跪就跪,更是将额头磕了个稀烂。
只是看着左莫晓双手中滚滚而流的鲜血,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猜测出了对方先是碎碗,又跪地的原因:左莫晓感谢宁图生的救命之恩,但是又耻于无力自救,需要他人帮忙。
对左莫晓而言,这与奇耻大辱无异。
这是游修北的猜测,但是他觉得应该不会有错。而自己一番猜测,心中思绪也跟着起伏,不知对此究竟应该作何感想。
出云坪上一众修者见左莫晓‘咚咚咚’一直磕头,议论纷纷起来,而紧接着只见无数出云山弟子涌入场中,维持起了秩序,这才又终于让破损的酒楼恢复了宁静。
和鬼婆婆一样,宁图生也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点出数目相同的银钱交给出云弟子,而后冲着游修北笑道:“咱俩好久不见,这顿鱼汤又喝得十分不舒畅。不妨我们晚上去到藏石峰中,再吃一顿,罪饮一番!”
虽然这次出云坪上所发生的事,和自己并无什么关系,但游修北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愤懑。想也不想他就点头同意,此时一坛好酒入肚,比什么都来的实在,其他什么七七八八,皆为过眼云烟。一旁依旧跪着的左莫晓忽然站了起来,额头鲜血无数,他只是用袖口胡乱抹了一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宁前辈,要喝酒可不能忘了我啊!”
宁图生只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没有和左莫晓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