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都市现代>旧梦飞灰>十三.千万年

莹莹知道,她的那万千哀怨又无以聊表的心绪就要在这个春深愁似海的季节深深地埋葬了,就像黛玉葬花,能葬送的只是一个仪式,葬不掉的是那千古不解的闺深万里梦。于是她把那些从小就记下的点点滴滴的事情统统都收藏了起来,装进了一个硬纸盒子里,放在了大床底下,就像从前月兰姐的那个大铁皮盒子一样,把它搁束了起来,收拾的当儿不经意间就落下了几滴眼泪。

不久,月兰姐出嫁了,婆家是三十里外的青龙镇的,男的三十好几了,弟兄两个,有个老娘,人人都说月兰受是受不着她,弟兄俩都能干,男的虽说长得劣了点,但月兰即有这个毛病,家里人合谋合谋也合适,或许到那边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不然老在家里养着也不是个法儿,这两年四下求医拿药,月兰病也见好了许多,碰见人也知道招呼一声:“恁吃过了吗?”“恁干啥去?”不过也只限那几句话,一说多了还是精神不太正常,颠三倒四的,“我有神经病,你们别跟我一样,我天天都得吃药!”。

出嫁的那一天,一切还是按照农村规矩正式发的嫁,莹莹、名侠还有其她的几个小闺女一起陪的嫁,发嫁那会儿,鞭炮声响得震耳欲聋,莹莹站在那鞭炮声里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月兰头上戴了一朵大红花,穿着一件水红缎面袄,模样仿若仍是早些年的模样,上车的时候,她回头笑着对娘说:“娘,我不哭,我享福去了啊!——”月兰娘听了用衣襟子直抹泪,却擦不尽。

一辆破破烂烂的中巴车载着月兰和几个陪嫁的小闺女,后面跟着一辆拉着几样家具的农用三轮车在田间的土路上拐弯抹角地向月兰的婆家开去,农村的小丫头哪坐过这么长时间颠跛的汽车,一个个颠跛得在车上就干哕了起来,倒是月兰显得镇静了许多,她稳稳当当坐在车子的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干哕也不吐,一直望着车窗外向后倒去的杨树行和路两旁的庄稼地出神,莹莹打量着她,看不出她是高兴呢,欣喜呢,还是忧愁,只见她安静地坐着,一会儿就望着后面这几个闹腾得不得了的小丫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都别闹腾好不?今天是我结婚的好日子,你们都努(坚持)一下好不?”几个小丫头也都不跟她一般见识,在后面递了个眼色使笑:“好!好!月兰姐,俺都努一下!……”。

月兰的婆家看起来又破又烂,几间低矮的破草房突显了它在村子里寒酸的地位,四敞大开的院子里正炊烟爆炒,摆了几张大圆板桌,邻居亲朋了了,车子一驶进庄子,停在月兰家门口,莹莹就透过车窗的玻璃望见了这一切,知道月兰姐将要落身于这里了,新郎是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桑更猥琐的男人,虽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仍掩饰不了那个低劣粗俗的相貌,莹莹望了他一眼,就觉得内心异常难受地转过脸去。

送走了月兰,接下来就是淮北见面的日子,自从那天夜里淮北翻墙头跑掉以后,接连一个多月都没敢进家,在这一个多月里,李金凤也没大搁家,不过也没有闲着,因为淮南要结婚了,她得到那头装修房子,拾掇屋子,这样直到淮南结了婚,领着媳妇到孟刘窑来谢恩的时候,淮北才好意思跟了回来,李金凤就趁热打铁地操盘着赶紧给他也说个对象。刘大柱才勉强同意他回来了,而原先订的不太靠谱的婚事也就随之被取消了,刘大柱一气之下不同意了,李金凤也就不再坚持了。莹莹一见到他看都不看一眼,躲得远远的,生怕得了瘟疫似的,晚上睡觉就爬到奶奶的大床上睡到里面去,就这样仍然整天惶心恐恐。

刘大柱和李金凤眼瞅着形势就抓紧四下给他介绍对象,见了一个又一个,不是淮北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下上淮北,每次见面莹莹都躲得远远的,看都不看一眼,一天傍晚莹莹就听见李金凤逮着淮北在大门里旁数落开了:“你也别想着找个多俊多俊的,差不多的能看上咱就行了,咱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你不能老拿她比,知道不?……”李金凤长一声短一声地教导着,淮北低着头用一只脚搓着地,这样说着还真管用,不久淮北就订下了一个,看起来相貌很平庸,各个方面也都还说的过去,人也懂点道理,李金凤高兴地嘴都咧开了花,见人就夸,好像什么无上宝似的。

女孩叫红兰,莹莹见了她也不说话,点个头“嗯!”一声就过去了,红兰见她模样端正标致,只当她冷傲,自己物惭形秽,自然不敢贸然接近,渐渐地莹莹就觉得红兰还算是个善良老实之人,不由地就觉得跟着淮北亏了。

就这样在家一熬就是一年多,淮北和红兰结了婚,住进了西厢屋,结婚以后,淮北也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话做起事来就带了那股子大男人的蛮横气势来,话语间对刘大柱也是不屑了,时不时顶个一两句,莹莹见他依然还是不理,只是心里安宁了许多,当然时而也有人试探着想给莹莹提亲的,刘大柱给挡住了,说晚两年,晚两年再提吧,孩子还有点小。其实刘大柱自有打算,这年把眼见莹莹出落地愈发标致了,虽然他的家庭底子不好,但若仔细的留意着,或许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倒是名侠名不见经传,悄然地就定下了婆家。莹莹依然跟她玩不到一块去,她宁愿一个人呆着,或者像从前跟又疯又傻的月兰姐在一块玩,也不能忍受跟名侠在一起尴尬地听她说:“他说是他奶奶看中我的,说我一看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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