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不算。”燕三郎面色平淡,“我们想跟去他的住处,结果发现那里闲人免进,还有些古怪物事……”
他说到这里就住了口,凝视庄南甲:“我就不多说了,想来你也清楚得很。”
千岁走到他身旁,插口问了一句:“这两天你去了哪里?”
“也就四处走动走动。”庄南甲呵呵一笑,“药引子已经买到手,也没甚要紧事务待办,不若看看风景散散心。”
千岁也对着他呵呵两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接着笑容一收,双手探出,闪电般按在他双边太阳穴上!
她出手如风,便是燕三郎也没法子躲避,何况庄南甲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老头?这一下被按实,他“啊”了一声,就要挣扎。
千岁哪容他挣脱?手上稍用了点力,他就动弹不得,痛得唉唉叫唤。
千岁指尖焕出浅淡的红光来:“不想被打晕,就乖乖闭眼。”
燕三郎知道,她要施展摄魂术了。这神通能令人在意识不清时吐露真话,但前提是“意识不清”。
阿修罗可不理会什么尊老爱幼,庄南甲要是顽强抵抗,她一指头就能把他戳晕过去。
眼下她强行施法,庄南甲恐怕要头晕脑胀胸闷。
这老头子忽悠他们去迷藏国禁地,十足不安好心,千岁从来不吃闷亏,至少要给他一个教训。
庄南甲的确是皱眉瘪嘴,很是难过的模样,一张脸突然变得赤红,无端肿胀一圈,连脑门儿青筋都突突直跳,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开。
燕三郎瞧得心中一跳:从前千岁施展摄心术,可没遇过这种情况。
是庄南甲体质不耐受?
千岁手指忽然下移,扼住了庄南甲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冰寒:“说,你是什么东西!”
这话说出来通常是骂人的,但燕三郎看她脸色不像怒气冲天,反倒是如临大敌。
奇哉怪也,她向来瞧不起任何人。
庄南甲被她扼得喘不上气,脸肿得更红了,十个指头来掰她的手,却哪里能掰得动?只能拿求救的眼神看向燕三郎。
燕三郎手还拢在袖子里,只说了句:“捏死就没用了。”
千岁当下手一松,庄南甲猛力吸气,一下子咳个半死。
少年这才问:“怎么了?”
“他的魂魄有古怪。”千岁盯着庄南甲目不转瞬,仿佛那张脸上能开出花来,“与你们都不同。”
她不待燕三郎发问就接下去道:“人有三魂七魄。但他——”她指了指庄南甲,“这东西却不是呢。并且他的魂力强大,甚至还要远胜于你。”
庄南甲缓上几口气,抬眼看向千岁:“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人!难怪不曾在船上出现。”
他眼里透出了然的光:“其实你一直跟着我们罢?”
此时的庄南甲目露精光,哪里还有先前的老眼昏花?
千岁抬起下颌,冷冷道:“搞不清现在是谁审谁么?你魂力虽强,体质太差,我一抬手就能捏死你。”说罢,指尖燃起一点红莲业火。
此物专烧神魂,也不知庄南甲是否明白它的神通,反正他眼里露出警惕之色,看看她,再看看燕三郎,半晌后长长吁出一口气,眼里的精光又慢慢黯淡。
他再缩一缩脖子,又是原来老朽昏聩的模样。
“罢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不要动手动脚。”
千岁收起红莲业火:“先说说,你是什么鬼?”这玩意儿与人间的生魂、死鬼都不一样。
庄南甲轻咳一声:“我便是迷藏人。”
这答案实出两人意料。千岁皱眉:“什么意思?你是小世界的原生土著?”
“正是。”庄南甲拿镜子一照,脖颈上一圈红指印,“土生土长,但不是你们在各个岛上见过的迷藏人。他们都是人间来的。”
燕三郎目光微凝:“你是说,他们来自我们的世界?”
“他们的祖先来自人间,在迷藏国繁衍生息罢了。”庄南甲耸了耸肩,“所以,他们是你们的同类。”他看着燕三郎又更正一句,“你的。”千岁不是人,和这小子不同类。
燕三郎恍然。
数年前初闻迷藏国,他是有些好奇的,想瞧瞧天外世界的人长何等模样。结果无论是读过的典籍也好,他亲自来这里看过也好,发现迷藏人与他们并无不同,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脑袋有四肢,手生五指,充其量就是皮肤黝黑一点,粗糙一点,那也是海风吹的。
现在终于有答案了,这些所谓的迷藏土著,原本就来自人间。
都是同一个物种,再变化还能变到哪里去?“知情人多么?”
“不多。”庄南甲慢慢踱回屋子里,拿了一瓮好酒出来,“便是曾经的人间后裔、如今的平民,也以为自己真是迷藏人了。这种事儿,我们不会特地纠正。”
外来的海客,更不知这里的底细了。对他们来说,迷藏国只是个六十年才开放十五天的淘宝圣地。
“迷藏国的平民,有数万之多?”
“上一次离开之前,我记得是四万两千七百人。不知这几年有无增减。”庄南甲拔开酒塞,深吸一口酒香。
燕三郎看向他的目光已有不同:“你的族类,又有多少人?”
“也就千余。”他取出青瓷杯,给两人斟满,“有减无增。”
千岁随手拿起酒杯,轻啜一口:“少数人对上多数人……唔,这样看来,神使和信察也是迷藏土著?”
“是。”
千岁又问:“他们是你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