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容易。”燕三郎摇头,“卫王必定还有保命后手,不会轻易就擒。再说卫队就在后方,时间不足。”
贺小鸢撇了撇嘴,暗道一声“胆小鬼”。这孩子太过谨慎,有时反而误了良机。
燕三郎看她眼神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但不解释也不争辩,只专心骑马。他跳到马车上,千岁就感知到危机存在,仿佛车厢里蹲着一个强大的对手。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上次贺小鸢带人偷袭甘露殿,想砍下卫王脑袋,怎奈人家请雷护体,可见凭恃满满。现在虽是逃亡途中,但以卫王贪生的性格,必定会留下保命的压箱底手段,他犯不着去触礁。
这种霉头,还是先让别人去撞吧,比如即将出场的大家伙。
他问贺小鸢:“你做什么去了?”
“我抓到两名骑士,研究了他们身上的辟毒符。”贺小鸢有些不甘心,但依旧回答,“效果很不错呢。”
“然后?”
“这场浓雾恰好为我所用。”贺小鸢冷冷道,“火山口的毒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我替他们额外又加了点料。”
就在此时,千岁在燕三郎耳边开了声:
“来了。”
……
马车环着熔岩湖狂奔,卫王从窗口远眺,已能望见阴阳路的下半截。那里依旧青山绿水,没有代表死亡的血红熔岩奔流。
余下路程不到三里,以王车的速度转眼即至。
卫王紧张地捏紧了拳头。钱公公探出窗外向后看了几眼,才欢喜道:“恭喜王上,太后的马车跟上来了!”
卫王嗯了一声,神情微松。坐在那辆车里的毕竟是他的亲娘,再说他现在要撤往西北的陪都,而姚立岩的两个儿子在那里经营有方,可谓有钱有权,于他扶稳政局有利。
老萧家对外戚始终防备,可到了这种时候,卫王早就别无选择。
他刚要纾一口气,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爆裂。
动静很大,卫王甚至能听出,离自己的马车极近!
而后,它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怒吼。那声音极低沉也极宏亮,响彻整座赤弩峰,也震得卫王两耳嗡嗡作响。
若非他身上闪过一道青光,将声波都阻在外头,卫王大概就聋了!
他有法器护体,钱公公却没那么好命,声波一至就捂住耳朵,痛得满地打滚。卫王看见,他不仅指缝里淌出了鲜血,连眼睛也充了血,红彤彤地好不吓人。
他被生生震聋了。
“敌袭!”卫王头晕脑胀,刚甩了甩脑袋,就听到外头传来柯严华的高声怒吼,“拦住它!”
它?卫王扑到窗边往外瞧,吓得头皮一下发麻:
阴魂不散的赤弩又从熔岩湖里冒了出来,他刚好与这东西四目相对!
这位山泽没有眼睛,可神奇的是,卫王依旧从那两汪黝黑中看见了滔天的恨意。
他和这怪物素未谋面,赤弩山更是今生头一次来,为什么它摆出一副恨他入骨的架式?
卫王一转头,望见后方十几丈外另一辆马车被火球砸中,炸成了满天木屑。
他浑身的血液都差点儿凝固:
那是……太后的马车!
这个熔岩湖更大,赤弩的体型也随之变大,高度至少有四十丈(一百三十米),浑身都是烈焰和火光,莫说与之对敌了,人类就是多凝视一会儿都觉双目刺痛流泪。
这东西光芒万丈,快要顶得上小太阳。
它出现得太突然,并且从湖里一冒出来就动手偷袭。那个火球又大又快又狠,太后周围的守卫居然没能反应过来,就看着凤辇被轰成了碎片。
不消说,坐在里面的人也尸骨无存。
“拦住它,别让它靠近!”眼看赤弩转头看了过来,卫王吼得语无伦次,“杀掉它,杀了它!”
天底下怎会有这种怪物!
一时间,卫王想不起当初建议他取道赤弩山的臣子是谁。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定毫不犹豫将那人五马分尸!
不用他指派,柯严华已经调派人手拦截赤弩。
对手不是血肉之躯,这就让多数法术都失效。甚至巨猿这样的力量型选手号称军中大杀器,都不敢靠近它——一旦凑近,那是有多少毛就能烧掉多少毛,半根不剩。
空气中光芒闪动,那是异士们放出的神通。可是打在赤弩身上见效甚微,反倒激得它更加凶性大发,撑在熔岩湖岸边,两手直捞卫王马车。
好在它个头太大。
个头大的物体,动作相对缓慢。卫王马车几次从它掌下溜走,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
熔岩四溅、火光冲天,赤弩所过之处无物不燃,连石头都化作了液体。
可它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马车上,对于其他卫人的干扰视而不见。即便有术法打在自己身上,它也全不管。
它只追卫王,执著得很。
车里的卫王缩在角落、尖叫连连。赤弩一巴掌抽下来,虽然没击中目标,但溅起的火星子和砸倒的树木仍然波及马车。
车身上再度闪过一抹光芒,护持阵法又发动了。
但它强度有限,不可能无止境地抵御外力。
连卫王也明白,再这样下去,马车被砸中也只是时间问题。
边上的符师递过来三张符录,说明用法。柯严华接过一张按在箭上,“嗖”地射了出去。
这符录并不是常见的黄纸,否则还未凑近就被燃光。它由精金掺在赤铜里制成,虽然只有马巴掌大小,但咒文繁复而精微——
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