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娘子下意识看过去,顿时一惊,快步走过去将那东西捏在掌心。
她亲了亲女儿额角,夸一声:“阿眉真是好孩子。”看了看场面,不忘压低音量在阿眉耳边低语几句。
长啸过后,曲云河倚在一棵针胎花树上,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它。他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高大的身形有些佝偻。
千岁难得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这里人多,不适合叙旧。
他茫然点头,站直身体,就要走进林中。
村正忍不凑上前,小心翼翼道:“花神大人,您、您会回来吗?”
在此之前,村里人从未想过花神还能跑掉。但现在么,大伙儿难免要担忧了。
若是没有花神,红磨村今后要怎办?
曲云河仿若未闻,一个眼神都不给。从迷茫和狂乱中清醒过来以后,这些村民哪里还被他放在眼里?
燕三郎突然回头:“你为什么追杀章县令?又没有深仇大恨。”
他还怕曲云河不知道章县令是哪个,伸手指给他看。
曲云河现在有多平静,方才就有多狠辣,给燕三郎留下深刻印象。这样对待几个无怨无仇的陌生人,很不正常罢?
他跟在千岁身边,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曲云河还高看他一眼,顺口道:“我感受到强烈的恨意,有人祈愿他死。”
众人动容。
章县令忍不住上前一步:“谁?”
曲云河不理会,转眼消失在林中。燕三郎和千岁也施施然走了过去,谁也不敢阻拦、不敢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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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消失良久,在场官民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
阿眉不知何时凑到姚天师边上,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奶声奶气问道:“伯伯,你痛不痛啊?”
小姑娘天真可爱,姚天师哪怕肩伤疼得两眼发黑,也是下意识扯开一抹笑容:“不痛。”
话音刚落,他就觉出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他低头一看,怔住。
阿眉朝他甜甜一笑,跑回娘亲身边。
经过这么一闹腾,双方早就冷静下来。村民不再喊打喊杀,章县令也苦笑一声,对章子昂道:“回去吧。”花神确有其人,他不得不心存敬畏,也不愿再招惹花神庇护下的红磨村。
最重要的是,证据消失了,这案子就查不下去。
周弦毅明明是此案关键,却处在众乡民的保护下,安全得很。这里是人家地盘,章县令也无法将他拖回去审问。
他仿佛都能听见凶手躲在人群后头发出的狞笑,然而他无可奈何。
章子昂悲愤:“可是晴芳的案子……”
趁他说话,姚天师借他身形挡住别人望过来的视线,悄悄将阿眉递来的东西塞进章县令手里。
手里一凉,章县令不明所以,可是目光往下一扫,眼珠子顿时就不会动了。
自己手心里,赫然躺着那只手链!
姚天师从哪里拣回来的?莫不是他方才跳水摸符时顺手捞上了手链?章县令心里琢磨,口风立转:“晴芳的案子接着办!得还她们母女一个公道,我们才能回去!”
父亲一下子从意志消沉到慷慨激昂,章子昂不由得一呆,却见章县令大步走了过去,高声对众人道:“你们想不想抓住惊扰花神的元凶?”
乡民脸色都不好看。惊扰花神的元凶,说的不就是县令自己?要不是他找来天师作法,花神怎么会被扰动?现在,村子的未来吉凶难卜。
村正咳了一声:“大人,您还是请回吧。”花神醒了,他自觉腰板儿挺直,说话也有底气了。
“众位乡亲莫要将我们当作了元凶。莫非温晴芳母女遇害,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章县令看他们脸色,也知道他们心里所想,“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要将这凶手抓出来,以平民怨!”
众人恍然,长长嘘了一声。绕来绕去,你们还没死心哪?
村正捋了捋山羊胡:“大人,不是我们不配合。你们手里可没有……”
“证据”二字还卡在喉咙里,他就见到章县令右手高高举起,拇指和食指拈起一枚手链。
县兵举着火把重新凑近,于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就是方才混乱中丢失的证物。至少这么短的时间内,县令是绝无可能高仿一枚出来了。
失而复得?
众人的议论声一下子小了。
“方才有人趁乱将它拣走,丢进河里,亏得姚天师重新找到。”章县冷笑,不知道手链的确被丢进河里,又被水冲进石头的凹槽缝儿,然后才被曲云河一矛给崩了出来,“方才你们花神也说了,有人向他强烈祈愿,希望我死!”
“除了真正的杀人凶手,谁也不会怀着这种心思!”他一字一句,“凶手就在这里,就在人群当中!”
章县令的意思很明确了,温晴芳母女之死并非天灾。最重要的是,红磨村人信奉花神,他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有错。
方才一场乱斗,县令手下伤了七、八个,衣衫上还带着血。村正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眼里看着,心里也打了个突,既后怕又有心修补官民关系,于是道:“那好吧。”
章县令于是上前两步,打开手链上的银花生,然后举起来展示给众人观看。
这一回,没有骚乱了。
“大家可还记得银花生里的药丸么?”章县令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看好了,这颗药丸还保留原来的形状,只溶化了一小半!”
这样不起眼的